入瓮（1/2）

说和做，向来是两回事。

管委会高速运作了一星期，依然没能找到布莱恩母亲的任何讯息。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四年前的失踪女子谈何容易？只能靠线员低效率地慢慢打听，以期发现关于她的蛛丝马迹。

而“铁钩”的药品来源又成了摆在他们面前的一道难题。种类如此繁多、品质如此精纯，还时常推出新品，到底是何方神仙在运营那条地下生产线？

“必须要找到‘铁钩’的高级干部，想办法发现凯拉的踪迹。除此之外的探听潜伏已经让安全部损失了数十名员工，我们不能再被动下去了。”雨季说道：“现在我们手里有一把好牌，就从这个人开始轰炸！”

倒影世界中零零散散的各个城区，统称镜影城。斐斐她们所在的正是其中最发达的一座，布莱恩不过是这座城市中最混乱城区的负责人，他的直属上级才是这个城市暗处的“主人”。

根据布莱恩交待，本市“市长”外号叫做氯化银，本名不详，男性，外貌四十多岁，既油腻又恶心，最擅长溜须拍马，爱好是脱光衣服让女人用胸部给他“做按摩”。

“他见过凯拉本人，”布莱恩说，“我不得不说，凯拉最大的错误就是让这头蠢猪当了‘市长’，他非但不信活人出现的消息，还不肯分发好武器，导致我只能动用工资联系军火线。”

“隐形飞船也是他们的？”卢灯问。他指的是镜影宫遇袭一事。

“那当然，”布莱恩尅尅怪笑，“我们这种小卒子是拿不到那种东西的，凯拉肯定是拿到了内部信息……才会那么快地下命令。你也不用隐瞒，不就是镜影宫吗？很多人都知道那地方是存在的，不然他们为什么目标那么明确，只挖她灵魂不宰她本人？”

几人沉默不语。多日以来，他们都是在审讯室里会面，而后摘录关键分发到全世界的。暴露镜影宫的位置将会非常危险，直接导致贩卖人口、屠戮灵魂等暴行，鄢择用眼神安抚他人，而后解释道：“知情者的确很多，但绝对没有了解具体位置的人。镜影宫外设置了高强度干扰器，驾驶者只能凭经验，不能信雷达。至于上次的事件，想来是隐形飞船骗过了雷达，我们才没察觉让它跟到了镜影宫。”

雨季眼珠一横，瞥了鄢择一眼后意外地没说什么，卢灯点了点头，叹气道：“幸好我们小队用的也是隐形飞船，不然就让他们察觉到了。”

“凯拉消息渠道太多了，先不说那些个人和企业，光是她自身的背景就足够可怕。‘铁钩’才成立十五年，能发展到遍布所有大型城市的程度，肯定离不开她的资本。”

“现在只有去找那个氯化银了，”斐斐说着，转向布莱恩道，“你知道他的出没地点吗？”

“废话，”布莱恩瞪她，“我不知道怎么领货？怎么接任务？”

鄢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说话，斐斐“哦”了一声再抬头，跩兮兮的小流氓就苦着脸缩成一团，就跟吃坏肚子了似的。

“你怎么啦？”斐斐问。

“……没事。”

布莱恩挤出来一个笑脸，当真是比哭还难看。鄢择还是坐在原位上一动不动，好像他什么都没做一样。斐斐不明所以地歪歪脑袋，记完笔记又问：“怎么了，不是要说他的出没地点吗？”

少年龇牙咧嘴，瞄到某处连忙又假笑起来，积极道：“他是市长嘛，当然住在最繁华的地方了，市中心人最多最杂的那栋树型楼就是了。”

“你总不可能去楼里面乱找吧？”卢灯好笑道。

“那当然不是了，我们区长想找市长，都是提前联系好，通过专用通道见面的。”布莱恩说。

鄢择补充道：“听说市长开了一间店铺，区长走仓储通道进去，办完事再搭货运梯走，货梯可以直接对接到飞船，更加安全。”

“某些东西还是藏身上的哈。”布莱恩贱笑着插嘴。

斐斐不愿知道所谓的“某些东西”是什么，转身问雨季道：“难道货物运输途中没有任何检查的吗？”

“有是有……但数量不多。而且越到基层，检查越松，说到底都是活过一次的人，当然是轻松度日最重要。镜影城劳动力损失每年还是很大的。”雨季似乎不愿多提，只简单说了两句，斐斐的困惑没能完全消解，还脑内不断盘旋。

镜影城劳动力不够？

回想起来，确实有诸多迹象。政府部门那么多，竟然大多数挤在同一栋高楼里；普通民众浑浑噩噩，有所念想的满足了便消失，没有的早早化灰，谁知道自己到底能活多久？那种虚无缥缈的目标、欲望、渴求……都只是概念中的东西。谁也不能打包票说自己永不消散。

怪不得去医院时，心理科占了那么大的面积……斐斐咬紧了牙关。决不能让鄢择消失！这个念头重新占据了她的脑海，给他以希望，给他以开解……她必须做到。

鄢择对斐斐心中汹涌澎湃的情感一无所知，他还在专注地思考铁钩一事，斐斐看着他的侧影安下心来。没事的，她对自己说，鄢择没按预期消散，就说明眼下他还有目标，他在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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