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2）

又过了三天，这天还是中饭之后，三个人又在堂子里议事。开门见山，王武直接问我舅父对于联合李鹰龙有几分把握。我舅父喝了口茶，一开始没吭声，直到王武着急问了第二遍，他才缓缓地说：“十之八九，不敢说有十成的把握，但是□□成还是有的！”

王武也喝茶，他丢下烟袋杆子，端起茶杯，问：“为什么你敢如此肯定，敢如此肯定说他就愿意答应我们？”

我舅父放下茶杯，说：“李鹰龙看似躲在深山老林很隐蔽，其实不然。山林子跟沼泽不一样，山林有路而沼泽无路。山林就是设下再多的陷阱，天然的屏障再多再难走，也是可以没有伤亡地走进走出的。可沼泽就不一样了，没有人愿意冒着无法行走无法行车随时会被吞没的风险来这里，即便是下了决心的也是要顾及严重后果的。日本人可不是吕不来的奴隶可任由他差遣，他投靠了日本人是要给日本人带去好处的，要是没有好处，日本人绝不会长期养着一个废物。可谈到好处，渡口堂除了两三百人几屯子粮食和一些生猪和鸡鸭，怕再也没有什么好处可供日本人惦记了。然而李鹰龙那边就不一样了，李家三代为贼寇，光是祖上积攒下来的金银珠宝、奇珍异宝、绫罗绸缎、大米白面，乃至近期抢进去的成群结队的年轻女子，那些可都是日本人所垂涎和惦记的，日本人来到此地这么久都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他们可不是来过家家，闹着玩一玩就打算回去的。他们自有的侦查队，他们当地的线报人员和收买的汉奸走狗那么多，成天都在干什么呢？除了四处刺探和提供消息以博得日本主子的欢心，他们还能干什么呢？”

我舅父接着又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必急于一时，要是有朝一日我们控制了李鹰龙，还害怕报不了仇么？”

我舅父一席话说的王武心服口服，他此时想必已放轻了对我舅父的防范了，当下便说让我舅父试试看，说不管怎么样他都愿意接受接下来的结果。当然，他也十分的清楚，要是日本人果真如我舅父料想的那样，首先去攻打六十里坡，那么不管联合成功与否，对于渡口堂的生存来说，都是有百益而无一害的。既然有百益而无一害的事，试一试又何妨，他已经没有第二种选择可以拖延时间，更没有第二个赤胆忠心愿意赴汤蹈火的人可供他使唤了，成败与否在于放手一搏。他愿意说服自己的内心，相信我舅父都是为了渡口堂为了他王家的基业着想的，他也不得不姑且这么想了，想偏了想多了只能徒增忧虑和哀愁。

这天晚上，我舅父安排好防御准备后，便待在屋子里跟我说闲话。大概是因觉着身上的担子重了，明显的开始忧近忧远的了。他后来想到了家里，便开始担心我俩走后家里的生活状况了，要是那边的两家男人并没有跟着我父亲一起干活挣钱，那么家里那么些人口没有吃食，生活肯定堪忧。想到这里，他突然转过脸盯着我，盯了好一会，悠悠地说：“二子，要不明儿你回家一趟吧，你回去看看，顺便把五十个大洋捎回去交给你妈，再让姐夫时刻留心黄家所有人的言行举止和行踪去向，一旦与往日有大变，得尽快想办法和我们联络才行！”

我对于回家和将钱捎回家这都能明白，可对于留心黄有才一家的动向就有点不解了，不过他凡事都愿听从我舅父的安排，当下就爽快地点了头。关于后面一点，我本不想问个透彻的，可最终还是憋不住问了缘由。只见我舅父先是卖了一个关子，等到我急的满脸通红了，他这才悠悠地说：“日后你会懂得，老话说的好，‘蛇鼠一窝，一丘之貉，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将来一旦李鹰龙被日本人打散了或者李鹰龙不愿意和我们联合而选择先发制人打了过来，很难说他们不会顺便将十七里洼村给打下，如果到时候真如我预料的那样，黄有才就绝对是个大患，他为了自保定会里应外合和土匪们结成一派的！”

我明白我舅父意思后，坚定地点点头，我准备天一亮就去跟王武申请返乡的事。我舅父一听，忙说：“不用，这事还是我去说比较妥当。现在不比从前了，什么人出去都是会引起注意的，弄不好就会被扣个通匪通敌的帽子。”

我说：“好的，舅父，我都听你的。那……”

我舅父将床铺掸一掸，转过脸问：“还想说什么？咱舅甥俩还支支吾吾的？”

我说：“要是回去看见黄有才为难家里怎么办？”

我舅父说：“那我隔天就先带着人回去把黄有才砍喽，把他家的地给分喽，叫全村的人都高高兴兴吃上几天大米白面，我看看他日后还怎么作恶！”

我一听就高兴了，说：“舅父，咱舅甥俩算是想到一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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