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花簇簇似水流年 苦心孤诣初解谜团(1/2)
从潘衡离开摘星楼后就再也没有人进来,整个院子里只剩下穆清和桃夭儿,一个丫鬟小厮都没有。穆清不用猜也知道,是方才父亲离开后将所有的丫鬟都撤走了。于是只得穆清和桃夭儿跑前跑后的给文茵擦汗倒水。穆清给文茵用毛巾擦拭着被潘衡掐肿了的脖子,白皙的皮肤上一道一道的红色印记,惨不忍睹,更甚者还有大块大块的淤青,穆清倔强地强忍眼泪,红着双眼咬着嘴唇,她故作平静道:“娘,您好生养着,我去叫大夫来给您瞧瞧。”
文茵虚弱的摇了摇头,苦笑道:“不必了,想必你父亲已经交代过了,大夫固然是找不到的,我尚且无甚大碍,你去看看你爷爷奶奶,瞧瞧他们如何了?”
“那您好好休息,我去了。”穆清将毛巾搭在脸盆上,便出去了。
穆清一路走到飞升居,那里静谧安详,黑色的抬匾上用烫金行书写着“飞升居”三个字。进门便是一片草地,郁郁葱葱,蝴蝶翩翩起舞,鸟儿清脆鸣叫。只不过这一切穆清都难以欣赏,只是心急如焚,巴不得早些回去,文茵让穆清来这里瞧瞧的缘由,她琢磨琢磨也猜了个大概,她迈着步子朝飞升居的屋子走过去。推开门,弯弯绕绕穿过帘子,帘子上的铃声“丁零零”作响,潘夫人抬头看见穆清站在门口,慈祥笑道:“清儿啊,来快进来,今个儿怎么着,想起来看看奶奶了?”
穆清乖巧地坐到潘夫人身边:“我想奶奶了,所以就来看看,这好些日子都没有见着奶奶,过来瞧瞧爷爷奶奶都在做什么有趣儿的事呢!”
潘夫人忍俊不禁,摸了摸穆清的头发:“清丫头嘴巴真甜,来,看看喜不喜欢这刺绣?奶奶最近闲来无事啊,绣了些手帕,练练手的灵活也好给你们姐妹俩绣些手绢。”
母亲凑过身子看见潘夫人在手绢上绣着一朵迎春花,尚未成形,大抵还是看得出轮廓的,一针一线大多工整,有些线头稍显凌乱,也许是年纪大了看不大清楚的缘故罢。穆清伸出手摸了摸绣盘上的手绢,感叹道:“奶奶绣的真好,只是母亲近日也在绣衣服,我看着给奶奶绣了朵甚是好看的牡丹,近几日也快要做好了,谁曾料到母亲竟是病倒了。”
潘夫人闻言冷下了张脸,也没有继续倒腾绣品了,不冷不热地说道:“曾经啊,我以为你娘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知书达理,三从四德,枉费我这十年看错了,倘若知道你娘如此不守妇道,我定是不会同意让她进门的,这样的狐媚子做的衣裳,我是高攀不起的。”
穆清僵住了,方才看潘夫人那样的状态,她以为是不甚在意或是还不知情,只是没想到潘夫人反应如此之大,穆清小心翼翼地坐会原来的位置,对于长一辈人的事,穆清也不好如何多做评价,只是低着头道:“奶奶,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的......”
潘夫人冷哼一声:“她嫁到潘府来,吃穿用何曾亏待过她?写情诗,简直恬不知耻!她自己不守妇道还要给潘家丢脸?清儿,今日你便搬到这儿来和奶奶住,这种女人,恐怕会把我孙女儿教坏。”
穆清急了,却又不敢忤逆正在气头上的潘夫人:“奶奶,千万使不得,娘现在无人照顾,只怕会病得更重,我想奶奶也不希望外边人说闲话吧?何故把事情闹大?”
潘夫人沉吟片刻:“在这事儿没了之前,你就住奶奶这,陪陪奶奶说会儿话,我再派遣几个丫头去照顾你娘,等告一段落,再做定夺罢。”
穆清见她退了一步便知这事时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若是自己再继续坚持,恐怕会伤了祖孙情谊,不仅不讨好,也许还会害了母亲,于是只好妥协道:“那我去将东西都拿来罢。”
潘夫人转而又展颜微笑:“诶,去罢去罢。”
穆清又急匆匆跑回摘星楼,这里死寂的吓人,一草一木皆悄无声息,她先去小厨里找到正在煎药的夭儿,道:“夭儿姑姑,奶奶要差遣几个丫鬟来照顾娘,以后有任何事情都拜托姑姑先看着些,我这些日子恐怕照顾不了娘了,奶奶一定要接我去住些日子,若是娘问起来,你就说我出去玩了,这几日都不着家,可别告诉娘我去了奶奶那里,娘现在需要静养,我不曾想让她再担心难受。”
夭儿停下煎药的动作,担忧的问道:“夫人是说了些什么吗?为何将你接过去住?”
穆清眼光黯然了许多,淡淡地回答道:“夭儿姑姑,您还是不知道的好,若是娘有什么事拜托您悄悄来找找我罢,我实在担心的紧。”
桃夭儿点了点头,将煎好了的药盛起来,放置碗里,端起来:“姑娘,您快去收拾收拾罢,我去给大奶奶送点药。”
穆清点头,抬脚欲离开小厨:“那这些日子就劳烦姑姑了。”
江浙风光旖旎,枯藤老树,小桥流水,交相辉映。这小镇子上有一座饱经沧桑的小桥,拱着身子,弯弯的桥洞下穿过一艘又一艘乌蓬船,船上站着带着枯草编织的帽子,穿着破布衣裳的船夫,嘴里唱着许是江浙一带特有的小调,时而短促,时而悠长:
红楼阁里出闺秀嘞,一波一纹飘苏镇。碧水清风养人美啊,桑之落矣,未黄亦不陨邪。镇之南北两面桥嘞,似花似雾看不透。我等郎君好渡桥啊,郎君不过流年似水欸。
走过小桥的桥尾是一片闹市区,有许多姑娘家在路边卖琵琶,还有些老婆婆摆着一摊子栀子花,吆喝着卖栀子花,有些孩童和小姑娘喜欢这种又香又好看的花儿,故而这些花儿倒卖的特别快,篮子里卖空了,老婆婆也不急着回家,和其他卖菜的老婆婆侃着天儿,聊着哪家姑娘出嫁了,哪家小伙子又赚了些小钱,消遣着时光。沿着小桥笔直走,便穿进了一个幽暗的小巷子,巷子里的角落边布满了青苔,青石砖铺成的巷子里格外潮湿,老奶奶一般都是不敢从这里走的,上边儿的人们也是不会在这边晒被子的,穿过这一条窄窄的巷子,后边又是一片闹市区,胭脂楼,首饰铺,织布坊,应有尽有,在街边的拐角处有一小扇门,窄窄的,堪堪只能容下一个人,走进那扇破旧的门,直走是小厨,小厨旁边是一张原木桌子,摆着几张椅子,显然是吃饭用的,若是上楼梯,楼上有两间房,然具体是给谁住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一位身着白色长袍马褂的少年,左右不过一十三岁,五官深邃,眉间沉稳,最好看的还是少年的眸子,细细长长的,眉眼略弯,眼廓似若桃花,睫毛随着眼皮的眨动向上翘着,他的瞳仁极浅,黑白不明,似醉非醉,他带着些与少年本来年龄不符的气质,纵然少年器宇不凡,然这纯白的白色马褂竟出奇的简单,没有刺绣,甚是没有图案,布料洗的发薄,袖口处也是线头不断。他敲了敲那扇又窄又破的大门,半响无人应答,随后又继续再敲了敲,不多时,听不太清的脚步声从屋内传来,还隐约带着些埋怨:“大中午的,怪困倦,也不知是谁如此不识趣儿!”
大门从里面打开,是一位娉婷婉约的女子,看样子便是被这江南水乡怡养得温文尔雅,旖旎小资,女子如墨般的长发似束未束,脸蛋白净水润,柳条一般的细眉,白狐般的桃花眼,一眨一合皆溢着动情,小巧的五官被安排的规规整整的在巴掌大的脸上,女子格外消瘦,洗的发白了的衣裙彰显着女子家里并不富裕,女子借着开了一条缝的空隙,细细打量着门外俊俏的少年,良久,才缓缓开口:“小公子何事前来叨唠?”
少年深深鞠躬,抬手作揖道:“我是特意前来感谢姑娘救命之恩,几年前,姑娘在桥头买了我的几袋盐,那时正值艰难时刻,我和父亲相依为命,多谢姑娘的几掉钱,使我和父亲早已绝望的生活出现转机。”
姑娘想了良久,终是想起来,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哦,你是那位卖花儿的少年?”
少年见姑娘想起来,便开心的笑了,激动道:“正是正是,我名叫杜若,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姑娘嗔笑,用手绢打了他一下:“第一次来就问人家姓名,怎的下次就该问人家年龄了?”
杜若听闻连忙摆手:“不敢不敢,姑娘不愿说,不问就是了,姑娘莫要生气才好。”
女子娇笑着,低着头垂着眼又是不是抬眼瞥一眼少年:“人家只说一次,我名唤言诗,随母姓,顾言诗。若是下次再问,我定是不再说了。”
杜若点头,向前走了一步:“言诗姑娘。”他蹲下身子从身后拿出一大束花,数不清究竟有多少朵,许是上百朵罢,一簇簇,一团团,合着如羊脂白玉一般,每一朵花皆是上好娇美的,上面还带着些未擦干净的水珠,很显然,主人在带它来的时候定时细心呵护的,杜若将这一大束花送给言诗,横在胸前,若影若现地遮住了二人的视线:“这束花儿皆为杜若花,也正是上回我送给姑娘的花儿,是我今晨采摘的,便想着作为礼物答谢姑娘的滴水之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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