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梅观心落花游湖 爬船溺水胡搅蛮缠(1/2)
文茵观其尽兴,便派人找了几把椅子,安置于这梅花林中,当时设计这花林便是别出心裁,潘老爷也是爱极了这梅花清冷的品性,然这神仙之性岂是常人可以企及,故而在这花园的湖中央花及重金找人造了一块陆地起来,似岛屿一般,又安排人修了一条窄窄的青石白玉阑干的小道,从花园里的某一角慢慢延伸至湖的中央的小道上,然倘若是府上来人了,潘衡还是偏爱走水路,划船上去梅林。这湖叫做水镜湖,既有水晶的谐音,又实为其真实写照,如明镜一般,然湖中的这片梅林却尚无名字,以往刚种好梅花树,潘老爷便思虑甚久,想了□□有十多个名儿,都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于是时间久了,这片梅林便成了无名氏。春日的阳光暖暖的,穿过梅花的缝隙洒在软腻腻的泥土上,许是梅林种在湖中央的缘故,水分格外的充足,也没有屋子挡着阳光的滋润,这片梅林生的格外的好。穆清,采苓带着四丫儿坐在梅林里做的石凳子上,随意式地清谈,而潘夫人则和文茵,柔止还有玉桂坐在一旁方才拿来的椅子上晒太阳,侃着天儿。
采苓方才围绕着这梅花抛出主辞,穆清听着,不多时便想出一套客辞,说道:“方才采苓妹妹说的固然有理,梅花高贵优雅着实不假,然若是将梅花归之于自洁,故而清冷,我却无法苟同,《卜算子》后半阙中,零落成泥碾作尘 ,只有香如故,可见梅花日后的下场并非能一尘不染,反而与泥融合转而变为尘土,如此便是低到了尘埃里,然为何梅仍是以高洁自称,就好比妹妹所说的落雪,在太虚里仍是净的,然落入凡尘,浸入泥土,终归是沦为污水,灌溉了农田,再如羊脂白玉,翡翠玲珑,在为人发掘前皆埋藏于土壤泥泞之中,然发掘之后为人打磨抛光,竟是生的那般体面,都说璞玉养人,何尝又不是人养璞玉呢?故而若是一味地追求高洁,碰上了机遇倒还好说,若是和梅花落雪一般,命该如此,又何必强求,春梅碾尘尚有香如故,落雪润泥尚有清冷孤傲的品性,反倒是不明事理地追寻所谓的自洁,倒让人笑话。”
采苓闻言也不作回应,只是弯唇笑着,而四丫儿听了只作惊叹状,敬畏又有些怯生道:“姐姐说得甚是精妙。”
潘夫人闻言也觉如此,便插了一句嘴问道:“清儿的点倒是普通,只道是谈的缘由别出心裁,而苓儿的观点与常人一般是不认同的,故而谈的人也少,四丫儿觉着我哪位姑娘说的更在理些?”
四丫儿想了许久,面色臊红臊红的,在方才说出精妙后就再难说出一个字了,支支吾吾了许久,愣是没比个高低出来,只是低着头,不说话。采苓看了启声安慰道:“不妨事的,你且慢慢想,想好了一并说,左右不过是玩乐罢。”
玉桂也轻声安抚着女儿,道:“穆清姑娘和采苓姑娘学识和见解都是上好的,你多与她们谈谈,莫要羞于张嘴。”
四丫儿抬眼看了看殷切的母亲和一旁也是不动声色的父亲,只觉着难过又紧张,仍是没有言语。玉桂绷不住了,扬了一个声调说道:“你这孩子,如何不听人劝,叫你说便说罢,和你姐姐妹妹学学是如何折煞你了?”
四丫儿刹时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双眼朦胧地望着自己的娘,嗫嚅道:“我不知道姐姐妹妹的深意,该如何去说,家里便没有几本书,我也不识几个字,姐姐妹妹说的那些个诗词我皆未曾听过,说了怕说错了,倒是更引人笑话。”说着四丫儿便哭了起来,越哭越大声越难受,其母亲还楞在那里,白光更是无所适从。
好在潘夫人反应快,连忙走过去抚摸着四丫儿哭得起伏的后背,柔声安慰着:“你娘没有怪你的意思,她是知道的,我们四丫儿这些年学了些东西,她欲想让你说说,想是我们丫儿太紧张给忘记了,那也不妨事,你便坐着看你姐姐妹妹清谈可好?你娘本意是好的。”
四丫儿哭得抽抽噎噎的,拿着潘夫人递过来的手绢,擦着眼泪,点着头,回应着潘夫人,潘夫人佯装出严肃的样子说道:“那便不许哭了,再哭姨母可恼了。”
穆清见四丫儿平静下来,便说道:“四妹妹不懂也不妨事,我和采苓教你便是了,许是清谈过于拔高的缘故,不若作诗来的简单。”
采苓点头附和,轻声安慰着四丫儿:“今日便以春梅为题,作诗四句便好,我与穆清姐姐一并教你。”
四丫儿还有些微抽噎,仍是点着头。穆清道:“作诗无它难的,无非就是仄平有分,韵脚压稳,善用典故,立意深刻便是了。”
采苓闻言又补充着:“情绪也讲究直抒胸臆亦或者是借景抒情,二者均可的。”
四丫儿头一次听也似懂非懂,穆清也是看出来了,便让其写一首诗出来,三人一并品品,将近过了半个钟头左右,四丫儿才堪堪写出了一首诗,不长不短四句话:粉红雏黄争枝头,风寻芬芳上阁楼。早蝶追春花不尽,摇曳湖风水更柔。
采苓微微地笑着,不多时便评论道:“平仄韵脚倒是注意到了,只不过为一首打油诗,飘渺得很。”
穆清点头也认同采苓说的:“不错,四丫儿日后多练习,巧用典故,标新立异也必是极好的。”
潘夫人寻思着也差不多了,便让雨霏去准备船舫了,众人们欲去游游湖,吹吹湖风,也好换个心情。
随着潘夫人上了船,在湖中央移动着,湖风吹的脸上温润的,春日青草和繁花的气息夹杂在空气里扑面而来,眼看着便要驶入潘家的树林花园区域,这便是名副其实的花园了,这里种了好些花草树木,另一边是走廊,白玉石铺就的栏杆,木板搭成的小道,而这边儿是船道,湖水蔓延的一个分支,慢慢延伸至花园里边儿。船儿慢慢划过一个拐弯儿,眼前便是大片大片的花儿,颇有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意境,潘老爷是极爱这些花花草草的,然为商之人颇为忙碌,于是只好将这布置这些个花园,结构的任务忍痛割爱地交给了潘夫人,潘夫人也十分得意自己倾心的设计,日日派遣人来这里打理,将花儿草儿修建的一丝不苟。
如今恰逢早春,这儿的花儿开的艳丽,艳黄艳黄的迎春,插空儿扎在大片大片地山茶花群里,粉红从中一点黄,颇有一番春意盎然之兆,再远处是粉得偏白的早樱,小小的却是一簇簇的,惹人喜爱,远远的便闻见摄人的清香,那高挑独矗的朱砂红,靛粉紫的是风信子,沿着河道一条过去均是香的,足了劲儿的早春气息,四丫儿没有见过这般好看的场面,一扫先前低迷的状态,又开心的四处看,站在船边儿上想要摘一朵花。
玉桂见了连忙叫唤道:“四丫儿,你小心着些,莫要翻下去了。”
四丫儿也不理睬自家娘,这里嗅嗅花香,那里碰碰绿叶,玉桂估摸着也无甚关系,便继续去和潘夫人侃着天儿了。穆清与采苓倒是经常来这花园,尚且就没有多大的兴致,整个船上也只有四丫儿兴致勃勃。
穆清与采苓倚船而立,两个人闲聊着,采苓是不做声的,只是望着从身边经过的春景,穆清则是想到方才的清谈,不禁觉着有趣儿,说道:“采苓妹妹果真在学堂里学到不少,想出的点竟是这般难得。”
采苓抬头,将目光放在了穆清身上,淡淡地笑了笑,回应道:“无甚,在学堂里不过念念书罢了,都是姐姐读过的经史子集,方才那点不过是我偶然想到便偶然说了,和姐姐的比起来,还是差些火候。”
穆清闻言不禁失笑,顿觉这位不甚相熟的妹妹也有些意思:“可我听闻你说这话,仍是觉着自己在理罢。”
采苓愣了愣,眼神飘忽地望着前边儿的景致,说道:“杨柳柔软细腻,遇风便摇,古松苍劲挺拔,矗立于悬崖峭壁仍是不倒,纵然杨柳钦羡古松的刚直,古松又何尝不向往杨柳的婀娜,即便姐姐是在理许多,妹妹仍坚守一辞,好姐姐,便是让我寻个梅花的高洁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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