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2)
人果然一刻也不能放松。
傅君笑求亲遭拒,消极了一阵,这短短的时间,却流言四起。或许,流言早就存在,现在寻着一个生事的契机,越传越多。
大学要招收一批新的学子,傅君笑被安排过去协助考核,他资历尚浅,过去不过做一些文书记录的工作。
平时办公都在礼部,没事时他便住在傅嘉尔家中。因他根基不稳,此次又多亏傅嘉尔提携,他曾说过要搬出来住,被傅嘉尔拒绝了,说是他连自己的府邸也没有,若是硬要搬出去,他要给他买一处房产。
一栋房子对傅嘉尔来说算不上什么,只是傅君笑不想再接受他更多的恩惠,特别是这种白纸黑字的、有形的、物质的恩惠。傅嘉尔也了解他的心思,知道怎么能拿捏住他。
傅君笑一大早收拾好自己,准备出门去,却见傅嘉尔在院子里溜鸡,没错,就是那只“常胜将军”。他正拿着叶子做的碗在给一只斗鸡喝清晨的露水。傅君笑看了,觉得甚是荒唐,他同傅嘉尔打了个招呼。傅嘉尔扔下鸡问道:“你今日可是要到学里去?”,“常胜将军”矫健地扑腾着翅膀,飞到一根栅栏上。
傅君笑点了点头。
傅嘉尔道:“给你准备了一些东西,等会我喊个人帮你搬过去,你见着熟人给他们送点。”他指着廊下放着的一堆大大小小的盒子,里面是些礼物。
傅君笑刚想拒绝,傅嘉尔便一根手指竖在他嘴唇上,道:“我在教你为人处世的道理。”
傅君笑心中冷笑,这便是为人处世的道理么?拿着别人的东西去献殷勤?就是他有这样的心意又能如何,那些东西终归不是他的呀,他也没有这个能力。这样只会亏欠傅嘉尔越来越多。傅嘉尔看着年纪不算大,却如此狡猾,每一步都算计好了,将他诱入囚笼,他不知道自己最后还能不能出得去。
眼下无法拒绝,傅君笑只能称好。日头爬高了一点儿,傅君笑想提前一些过去,匆匆出门。
书院的大门经过一番修整,比原来气派,如同他第一次站在这里的场景。门口坐着大学的管事,在查看新一批学子的入学凭证,里面有学长在引路和帮忙拿行李。
傅君笑一眼就看见站在门口抠树皮的李鲶,说起李鲶,他也感到很惋惜,今年已经是第六个念头了,他不明白李鲶为什么这么执着的一定要考上,要当官。李鲶跟他情况不一样,前者家境优越,不愁吃穿,也没有高攀不上的意中人。让人感觉,他留在学里不出去,就像是为了逃避什么,或者单纯的消磨时光。
他在门边站了一会儿,学里的管事就发现了,先过来招呼,“傅大人来了,快里边请。”
傅君笑作了揖,笑道:“大人不必日此客气。”他从随从抱的一堆盒子里面挑出一个送到管事的手上,“这是今年的新茶,大人拿尝尝。”
管事的笑着道了谢。
“师兄。”
“去找别的师兄,没看见我正忙着吗?”李鲶头也不回。
“忙着干嘛,抠树皮啊。”傅君笑换了一副挑衅的口吻。
“嘿?你这没大没……”李鲶把树皮往地上一扔,转过头,话没说完,又惊又喜,竟是傅君笑,他拍了傅君笑的肩膀,“你脾气见长啊,敢这么同师兄说话。”
傅君笑连忙拱拱手,道:“不敢不敢,李鲶师兄,最近可还好。”
李鲶抱住他,轻轻拍拍他的背,“可想你了。走,我们进去说。”
傅君笑道:“师兄见谅,我有差事,等我办完再去寻你。”
李鲶点头,与他一同往前院走去,今日的考核定在前院。学里好久不见这么热闹,有很多新鲜的面孔,也有很多老人赶着到前远去看看热闹。
他们路过一张石桌时,傅君笑竟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围坐在石桌旁的一堆人似乎在讨论他。
“你们知道吗,傅君笑要回来当考官。”
“傅君笑?就是那个靠着丞相府的关系当上官的那个穷小子,他怎么也配,我呀,就是命不好,我要是也能找到他那样的靠山,我也能当官。
傅君笑停下脚步,脸色有些难看。所幸那石桌在一个小山坡上,又有一些树木遮挡,他现在站的位置,他们看不见。
只听见他们接着道:“不会吧,从前一起上学,我瞧着傅君笑挺有才学的,以他的能力,应该能考上。”
“他有什么能力,穷乡僻壤来的,没见过世面,就会耍耍嘴皮子写写文章,他还会干什么啊,书呆子一个。”
“他本事大着哩,会攀高枝。听说他和丞相公子的关系可不一般。”
听到这里,傅君笑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李鲶愤愤不平,“这些人怎能这样诬陷你,你等着,师兄给你教训他们去。”
“算了吧,师兄,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傅君笑连忙抓住李鲶的手臂,拖他离开这里。说不和他们见识,他自己心里也难受,这些人都是他昔日同窗,从前一起吟过诗,一起吃过饭,当面的时候,他们对他赞不绝口,什么才高八斗,才华横溢,如今看来甚是可笑。他们忌惮的只是他丞相府宾客的身份,如今他高升了,那些人就可以在背后尽情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
在他们眼里,他就是一个这么不堪的人。他没有底气挺直腰杆,大声与他们争辩、反驳,因为他知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他做过的那些事情,比他们说的还要龌龊十倍。
傅君笑强忍着,忍得眼圈发红,手指甲掐进了肉里。李鲶见他这样,心中不是滋味,想回去教训他们,他道:“君笑,你是不知道,这些人平时是怎么说你的,他们可不止今天说这一回。”
傅君笑抬起头,盯着李鲶。
李鲶道:“你别这样看着我啊,自从你走了,你不是搬到丞相府去了吗,我知道,你是丞相府的宾客,住在那里也没什么不妥,只是他们总说你是借着傅嘉尔的关系,才……我知道你很努力的,你不是这样的人,他们就是嫉妒你,我揍过他们了,真的。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师兄,我没事,你先回去吧。”傅君笑心情复杂,他扯着嘴角,对李鲶笑了笑,这一笑十分勉强,他是真的笑不出来了。他不懂人心,太过天真,就像傅嘉尔常说的那样。如今他还要继续隐瞒一个真心待他、给过他温暖的人,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如若,师兄知道了会怎么样呢?
自从听了那些人的话,他一直心神不宁,看着那些新生,他心里愈发难受。想当年,他过来的时候也是干干净净的一个人,在京城这染缸里浸了三年,他都几乎认不清自己。
新来的学子们朝气蓬勃,在院中三两成群,高谈阔论,有一腔的热血与抱负。就像他刚来时,他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好新奇,从没见过如此宽阔的街道,没有见过这么华美的宝马香车,也不曾领会过这里火树银花的夜景,即将扎根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他曾迷茫、惶恐。但是卿焰就像一盏指路的明灯,引导着他一步步向前,努力变得更好。
只是,不知道是这里的夜太亮,灯火太多,还是他的视线变得模糊,卿焰这盏灯没有把他引到正确的方向,他在某个岔路口误入歧途,万劫不复。
现在,他得到了想要的,却没有得到他真正想要的,还丢失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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