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2）

今年开春早，雪未消融，土里的嫩芽争相冒出来，雨丝微凉。一队人马走在宽阔的街道上。马是高头大马，鬃毛油亮，傅嘉尔与傅君笑各乘一骑，并排着前行。

前面就是卿府，因事先派人告知此行目的，卿老爷亲自在府门口迎接。雨丝斜吹，卿老爷沾湿了衣角，一阵冷风刮过，他干瘦的肩膀打了个哆嗦，真冷啊。管家劝他先进去，卿老爷执意要留下。

丞相公子亲临，提前派人来告诉他了，他一届无官无职的商人，岂有不出门迎接的道理，旁人也就算了，偏这位丞相公子是个不好惹的主，他干过的那些“事迹”在京城里都被传成了话本子，如果得罪了，讨不到好。

即使天气冷点儿，也要这么挨着。

小厮来报，说傅公子的人已经到这条街的拐角，拐个弯就能看见了。卿老爷拢了拢衣裳，在风中站得笔直，心中却一团乱麻，进退两难。

丞相公子此行的目的，他是知晓的。他只是不曾想到，丞相公子竟这般看重傅君笑，居然愿意为了他以丞相府的名义过来提亲。傅君笑不足为据，若是丞相府为他撑腰，这事拒绝不得。

更不巧的是，他日前已经答应了张家的求亲，张大人乃吏部尚书，虽然比不上丞相，但对于他这种平民来说，哪一位也开罪不起，若是丞相府要硬抢，只怕是张家也争不过。不过他想看看，丞相府的态度有多强硬。

傅君笑束了发冠，穿着新做的衣裳，行头精神，只是人看上去比上次憔悴了些许。傅嘉尔先跳下马，相比起傅君笑，穿得随意许多，饶是随意挑的衣服配饰，也是价值不菲，高调华贵。

卿老爷上前行礼，傅君笑也对他作了揖，卿老爷难得一次对他报以真诚和蔼的微笑，恭恭敬敬请他们进去。

“傅大人，里边请。”这儿两位都姓傅，可偏偏谁都知道，请的是谁。傅君笑的笑容始终带着苦涩，旁人不知，他自己心知肚明。

卿老爷把主位让出来，请傅嘉尔坐，傅嘉尔说他们是客，有求于卿老爷，这样做不可。听他如此说，卿老爷只道好好，不再强求。

丫鬟端了三杯茶，一一摆好，卿老爷道：“傅大人，请喝茶，没什么好茶，招待不周请见谅。”

傅嘉尔品了一口，笑道：“卿家果然是大户，这高山云雾和我府上的也没甚区别。”又转头对傅君笑说：“君笑，你也尝尝，看我说的对不对。”

傅君笑端起茶杯，虽比不上丞相府的，却也是好茶，但他无心品茶，只觉落寞。想起上回他独自前来，别说好茶，卿老爷就是一杯普通的茶水也没有赏他，他的一片真心受尽讥讽，被贬得一文不值。这回与傅嘉尔同行，待遇完全不同，卿老爷脸上始终带笑，没有一个严厉的眼神。

他喜欢这种被人尊敬、被人忌惮的感觉，真是喜欢极了。

傅嘉尔看不上卿家的老头，跟他也没什么可聊的，要不是傅君笑求他，他根本不可能到这里来。所以他也不多废话，直奔主题，“卿老爷，这回我可是媒婆和聘礼都带来了，君笑他无父无母，认我当他大哥，长兄如父，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有了，卿老爷总不会拒绝了吧。”

闻言，傅嘉尔的手下把聘礼抬进来，有几箱，咚咚咚咚放在地上，听得卿老爷心里发慌。

“卿老爷不会不给丞相府面子吧。”傅嘉尔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茶杯。

卿老爷几次欲言又止，硬着头皮说：“不是我不是抬举，不给您面子，而是，我这三小姐已经许给张大人的公子了，张家的聘礼都已经收了。”

傅嘉尔对卿家的事情一向不上心，只因傅君笑求他替他求亲，他才跑这一趟，自然不知道卿三小姐许了人家没有。他看了看傅君笑，只见傅君笑一脸茫然，如遭雷劈。

似乎他也不知道卿家小姐已经许给张家公子了。他忽然站起来，走到卿老爷面前，摇头道：“我不信，你定是骗我的。”

“傅君笑，我就是敢蒙骗你，也不敢蒙骗傅大人啊，我说的句句属实，卿焰已经许给张公子了。”卿老爷早知如此，着人去拿婚书过来与他看。

红纸黑子写得清清楚楚，上面还有两人的签字。傅君笑盯着卿焰的签字，一笔一划仔仔细细地看，字形、力度、笔锋他都认真辨认，却只得出一个结果，这婚书确是卿焰亲笔所书。

见卿老爷拿出婚书，傅嘉尔就知此事有变，他肯定不敢骗他，所以卿焰确实是先与张家定下婚约，他没说话，静静坐着喝茶，像看戏一般。

傅君笑情绪失控，眼泪止不住的一滴一滴流出来，他想扑过去抢婚书，卿老爷早有防备，喊人速速拿下去，令他扑了个空，摔在地上。

他扯着卿老爷的衣角，道：“你为何将她许给别人，明明是我先来的，我早就……早就认识她了，她是我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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