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2)
傅君笑万念俱灰,这些年的桩桩件件一幕幕在他脑海里回放,他苦苦想着,究竟是哪一步做错了,怎么会到如今。是那年去拜祭母亲没有死在寒冷冰封的风雪里吗?是那次被劫匪抓去没有死在阴暗恶臭的贼窝里吗?还是没有醉死在令人快乐又消愁的美酒里?又或者没有死在傅嘉尔气急的一顿鞭子下?
他想不到,真的想不到。
路过茶楼,还能听见里头说故事的在说他和傅嘉尔的故事。他恨不得冲进去砸掉茶楼,可又有什么用,砸掉茶楼那些事情就不存在了吗?这么多年,他一直绷着一根弦,这一刻,那根弦忽然断掉了,他变得连呼吸也费劲,最好不要呼吸。就这样死去。
许东从茶楼出来,碰上傅君笑,见他状态不对,便上去询问,“小君,你是生病了吗?脸色这么差。”
“许大哥。”傅君笑伸手摸摸脸颊,湿的,才不好意思的,一个男人走在街上哭,他连忙用衣袖擦干脸,“没大碍,受了点风寒,发热头疼,眼睛还酸得直想流泪。
许东没有多问,宽慰道:“你也不用太在意这些说故事的,这些人什么不敢说啊,我家主人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早习惯了,不理会他们说什么。”
告别许东之后,傅君笑直接回了丞相府,老样子,走后门,只觉得今日的丞相府和往日有些不同,仿佛发生了什么事,笼罩着一股低气压。
穿过小花园的假山,才到傅嘉尔的院子,这地方平时只有傅嘉尔爱来,所以没什么人。
假山很高,完全看不出里面藏了人,还是个伸手很矫捷的人,傅君笑莫名其妙走路被绊了个大跟头,他才发觉有人使坏。
“谁在那鬼鬼祟祟,快出来。”傅君笑话音刚落,就有个人飞身落他跟前,能看见他黑色的衣袍,以及一柄又粗又长的大弯刀,“邓总管,你这是干什么。”傅君笑拍拍擦出血的手掌,又动了动摔得咔嚓一声的膝盖。
哪知邓云直接欺身上来,一把扯住傅君笑的衣领,拳头带着一股风从远处过来,不过在他脸颊旁边停下了。邓云一双眼睛气得发红,恨不得要将傅君笑生吞活剥了。
“你要打就快点打,不打就放手。”傅君笑今天心情极差,话里话外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没心思去揣测又有哪里惹到这位总管不高兴。
“你!”邓云恨恨松开手,把他往地上一摔,不过还是比打他一拳要轻多了,他气道:“你知不知道,都是你,老爷打了公子。”
从他认识傅嘉尔开始,听的都是傅嘉尔做的荒唐事,有多荒唐,他亲眼所见,却没听说过傅嘉尔被打过。
邓云道:“这是老爷第一次打他,都是因为你。”
“为何?”傅君笑问。
“还不是你非要娶卿家小姐。”
傅君笑冷笑道:“就为这个?你家公子被打了,你就堵这要打我一顿出气?是傅嘉尔让你来的吗?”
邓云沉默。
显然不是,而且,傅嘉尔说过不会再打他的。
他继续冷笑道:“邓总管,你们家都这么可笑么,老爷打了他,你不去打老爷,你打我?”
邓云不知说什么好,他没想太多,只是想为公子出口气。
“你要打快点打,不打我走了。”傅君笑一副狼狈的样子趴在地上,邓云更加生气,又不能打他,甩袖离去。
推开房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傅君笑猜到了什么,走到里间,发现自己床上趴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背上被打开了花,丞相大人这次是真生气,下手这么重。
傅嘉尔趴在床上,因为疼痛,喘气声格外粗重,似乎睡着了,听见响动也没有反应。
傅君笑轻轻走过去,傅嘉尔趴着,脸侧向外面,他的眉毛拧着,嘴角时不时**两下,额上布满细汗,可见是真疼。听说傅家的家法一根藤条编成的粗棍子,看他背上屁股上,伤痕纵横交错,数不清有多少道,只见绽开的皮肉渗出血水,白衣粘在上面,似乎开满了淡红色的花。
傅君笑不知道傅嘉尔为什么会跑到他的房里,不过看他这样,他的伤心难过稍微平复了一丁点,不过不够,远远不够。
他已经毁掉了!
墙边的架子上放着一柄宽刀,傅君笑记得这把刀,傅嘉尔救他回来的时候,就将这把刀甩在他面前,告诉他,如果嫌他不该救,现在就可以用这把刀抹脖子一了百了。
刀看上去又宽又大,刀刃不算锋利,举起它多么费劲,这样的刀刃划在脖子上会多痛,或许是皮肉翻卷过来,还割不到深处的血脉,应该要很久才能流尽鲜血,很痛苦吧。
他看了一眼床上双目紧闭的傅嘉尔,他的手渐渐握在刀柄上,费力地将这把刀提起。两只手拿着也不觉得多重。傅君笑走到床前,他的眼中闪烁着什么,像是凛凛的杀意,瞳孔放大,里面倒映着一张苍白的脸,明明是张丰神俊朗的脸,可五官之中却透着凉薄、狠戾。
手起刀落,一了百了。
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失去一切,受万人唾弃,都是他,都是他,都是他!
刀刃悬而不落,在空中僵持了好久。傅君笑拿刀的手又酸又麻,他不能下手,他哭了,杀了他,然后呢?
然后自己也难逃一死,还会连累亲近的人。他孑然一身,没有家人可以牵连,那他的心上人,他的朋友,便会为他陪葬,他不仅变得势力,还变得如此自私。
太可怕了,现在的自己陌生得不认识,像是一个外人的灵魂占据了他的躯壳。傅君笑吓得扔掉了刀,银白的刃横在地上,映照出一张惊慌失措的脸,这脸看着像是在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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