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火（1/2）

秋意渐浓，气温开始下降，空气也变得干燥起来。

段谨之站在阳台上，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可能因为小时候被照顾得太好，他直到现在都适应不了这样的天气。不过他不太想回房间，在家里待了一天，有点闷。

他低头看着这个繁华的城市，繁华之下，不知道隐藏了多少生死离别、爱恨悲欢。

有的悲欢，就像平静的沼泽，就算细细端详，也察觉不到任何异常，只有踩上去，你才知道那是个可怕的漩涡；有的离别，则可能是一场绚烂的大火，向你宣扬着一切的结束。

很不幸，他段谨之，两种都经历过。

段谨之沉浸在思考和回忆里，没听到阳台门被打开的声音，反应过来的时候，肩上已经被披上了一个外套。

段衍之说：“饭做好了。想什么呢？”

“想6年前的事”，段谨之很坦承。

段衍之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他和段谨之一样，站在了栏杆前，望向这个车水马龙的都市。

没有人会忘记6年前的那场闹剧。

那也是在一个干燥的秋天。干燥，所以火灾多发。

段谨之那时趁周末放假，便回了家，杨玉馨却让他去外祖母家，说是外祖母老年痴呆了，很想他，让他有空就多陪陪。

他那时的生活多简单啊，生活里除了杨玉馨，就是段衍之。等外祖母睡下，他便忍不住给段衍之打去电话。

“哥，我从学校回来了，在我外祖母家里，你在忙么？”他语气里满是欢欣雀跃，那是独属于20岁的少年的阳光和单纯。

段衍之被段毅安排在公司打杂，说是要磨炼一下他，结果就是，大好周末，他却在家加班写方案。接到电话，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弟弟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忍不住打趣道：“我有点事，你好好陪陪老人家。”

段谨之不说话了，段衍之几乎能想象到他微微嘟起嘴的样子，想着想着便笑了起来，说：“好啦，我刚刚敲完了最后一个字！说吧，哪里见啊？”

于是，他们就像最普通的情侣那样，一起去散了步，还逛了夜间的图书馆。但段衍之越逛，就越觉得困，两人便匆匆地找了个酒店住下。段谨之为了不留下夜不归宿的不良记录，第二天一早还得赶回外祖母家，段衍之倒是无所谓的，不会有人管他晚上去了哪里。

段衍之困到极致，进了酒店房间就想睡觉，但是段谨之精力旺盛，非要拉着他一起洗澡。段衍之到底没舍得呼呼大睡，在浴室纾解了一下两人的欲望，躺到床上时实在是撑不住，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段谨之在凌晨接到了一个电话，挂掉电话后，他便陷入了一种茫然和慌张，眼泪不受控制地留下来。他开始下意识地叫“哥哥”，但哥哥没有理会他，于是，他开始试图摇醒段衍之，摇了一会儿，对方却毫无反应。

巨大的恐惧笼罩了他，因为哥哥不正常，哥哥醒不过来。

段谨之呼吸急促，心跳也很快。他怔怔地躺下，把哥哥的手臂摆平，枕了上去，侧身搂住哥哥的身体。把手按在哥哥的胸膛，他感受到了哥哥的心跳，又叫了一声，哥哥还是不醒。他终于崩溃，失声痛哭起来。

过了一会儿，伴随着段谨之的哭声、抽气声，还有夹杂其中的“哥哥”，段衍之终于从梦境中逃离，睁开了眼睛。他意识还有些朦胧，听到段谨之在哭，他强迫自己清醒过来，侧身搂住自己的爱人，安慰道：“怎么了？做噩梦了？哥哥刚刚也被梦困住了，一直醒不过来。”

段谨之听到他的声音，心里一块石头便稍稍落地。还好，还好有哥哥在。因了这点安心，刚刚的恐惧感反而变得更加真实，于是他哭得更加大声了。段衍之紧张了起来，问道：“怎么了？”

“哥……哥……哥哥，家里，家里着火了……”

段谨之这句话是边哭边说的，段衍之没有立马听明白，他顿了顿，才反应过来段谨之说了什么。他就像头上被浇了一桶冷水，彻底清醒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匆忙地给段谨之穿上衣服，自己也穿戴整齐，又叫了车。

他行动起来，段谨之便渐渐冷静了下来。往门外走的时候，他突然说：“哥，我只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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