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有命运(1/2)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像是做梦一样。我总觉得是不是一觉醒来,这一切就都会恢复原样。可看着伏在床前痛哭的姨娘和单姐姐,看着眉头紧蹙进进出出的莽哥哥,这一切却都是真实的,不容拒绝的。我走到床前, 颤悠悠的伸出手探到永哥哥鼻下,已然感觉不到任何气息。一阵眩晕, 心里翻江倒海。这个家经历了太多磨难,刚刚看到一点光明,却又经历当头一棒。我心疼光儿小小年纪便失去了父亲,姨娘年迈失去儿子,单姐姐失去心爱的丈夫,而更心疼莽哥哥需要扛起这一切。
这一夜, 永哥哥身体渐渐失去了温度,变得苍白坚硬,就如这屋中所有人的心。我为光儿换上孝服,他偷偷的问我:“姑姑,父亲是不是生病了,奶奶和妈妈为什么在哭?” 我看他小小的身体因为紧张而僵硬,一双眼睛像极了永哥哥,闪动着黑宝石般的光彩,却又带着小鹿般的胆怯。我抱紧他,轻轻的说:“父亲只是累了要休息。” 他将头埋在我的胸口,轻声啜泣起来。
报丧、吊唁、入殓、出殡,莽哥哥强忍着悲痛忙完了这一切。姨娘一夜白头, 身体大不如前。单姐姐一直沉浸在自责与悲伤之中,看上去也仿佛苍老了许多。尽管来来往往吊唁的人很多,包括大司马大将军夫人都亲自来吊唁,还留下了两个老奴仆帮我们处理丧事种种,但是能感受到我们切肤之痛的,却无一人。
永哥哥下葬后,莽哥哥就病倒了,高烧了一天一夜,嘴里说着听不清的胡话。姨娘生怕再出意外,让我赶紧找大夫来瞧。我急急忙忙的跑去找许大夫,才发现他因为老家出事,已经歇业回家了。于是赶紧又去别处找了大夫来,大夫说是受了风寒加上肝气郁结,只需好生养几天,并无大碍,大家这才稍稍放心。我去抓药和煎药,姨娘是寸步不离守在莽哥哥身边,谁劝她去休息都没用。
待药煎好,我正准备端进屋中,却听得姨娘坐在莽哥哥床边,自言自语道:“是不是我的命太硬了啊,克死了丈夫,克死了永儿,你又生病了。要是能用我的命换你们的平安,我这老太婆也没啥好留恋的了。我原来以为我去侍候好那些官太太,阿永和你就能谋个好前程,可是万般都是命啊,我竟是一点都帮不到你们。”我听着一阵心酸,看了看手中的药,还是走了进去。姨娘看我进来,转过身子擦了擦眼泪,然后接过药碗,我扶起莽哥哥,姨娘缓缓的将药喂进去,又细细的替莽哥哥擦拭了嘴角。待莽哥哥躺下后,我拉着姨娘的手,那双手操持了一辈子家务,带大了两代孩子,曾经与泥土讨生活,所以沟壑遍布,干枯暗沉,与京城那些贵妇人洁白肥润的手截然不同,我缓缓的说:“姨娘,这个家,你才是我们的主心骨。莽哥哥和光儿都还等着孝敬你,我和单姐姐也会孝敬你的。你不要胡思乱想,这个家恐怕再也经不起任何风雨了。”姨娘垂着头,不说话。
我心中叹息,知道我的三言两语对姨娘起不了什么作用,其实我心中也是一团乱麻,又何尝说服得了自己呢。张姐姐、莽哥哥、单姐姐,我是如此的爱他们,可是当他们面对困难抉择,我却使不上任何力气,这一刻,我也痛恨这样的自己。
好在莽哥哥几日后渐渐恢复了,可是他不听我们的劝阻,身体一好就赶着回去办公。我们虽然着急却没有办法,现在全家就靠着莽哥哥的俸禄了,那么一大家子人,想想也明白他肩上的重担。这种成长来的痛苦和迅速,也不容拒绝。
永哥哥出事后张大哥和张姐姐来看过我们几次,还送来很多财物。我看着张姐姐瘦了一大圈,想想我们各自烦扰着,年少无忧的日子竟就这么过去了。与他们说起莽哥哥病一好便忙着工作,张大哥说最近朝中局势紧张,人人自危,这是踏错一步万劫不复的深渊,也是抓住时机站对队伍的机会。我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张大哥便将事情细细的将给我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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