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2）
甘宁写完作业把书收拾好，转头往窗户外看了一眼，楼下的篮球场依然很热闹。离清校还有不到一小时，大家似乎还是没有要散的意思。甘宁一眼就看见余翌晨了，余翌晨个子很高，跟初二初三的站在一起也能拔得出来，因为骨头长得太快肌肉发育跟不上而呈现一种少年人特有的瘦削感，浅灰色卫衣下的肩膀显得有些单薄。黄昏的余晖洒在他身上，像是暖暖的会发光一样。
甘宁在窗边站着看了一会儿，见余翌晨断了一个球，迅速的跑到篮下，用假动作躲过防守投进了球，完了还嘚瑟地冲对手晃晃屁股，对方笑骂着一巴掌拍在他晃悠的屁股上。余翌晨跟人打闹一会儿转身往教学楼这边看了一眼，甘宁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见自己，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挥了挥手，只见余翌晨也跳起来大幅度地挥胳膊。
小伙子眼神儿不错。
甘宁背好书包往教室外走，出门的时候碰到了林牧。
林牧是他们班班长，每天都检查完卫生最后一个走，这本来是劳动委员的工作，劳动委员大概是最不招人待见的班干部了，事儿多回家晚不说，身为一个小干部的优越感也没有其他班委来的强。虽然大家嘴上都说，班干部是为了班级服务的，但哪个班干部不是因为成绩好有才艺长得漂亮老师喜欢才当选的？提起劳动委员就是——大概是班里最壮的、最高的、最好说话的？嘛，怎么说，也挺好，至少没赖话，多少是个干部。
当时选劳动委员时班里有两秒钟尴尬的沉默，新任班长林牧站起来说自己家住得近，留下来检查卫生比较方便，所以这项工作就让班长代劳了。
林牧看上去就是那种家教很好的孩子，白色毛恤干干净净的，写字时候会把袖子的稍微挽上去，待人接物总是谦和有礼，不说的时候也像是含着三分笑意，有种温润如玉的气质，总能保持让人舒适的距离。甘宁跟他交集不多，算是碰上了能点头打个招呼的关系。
林牧冲甘宁笑笑，“现在才回家吗？”
“嗯，拜拜。”甘宁微笑着摆摆手。
“拜拜，路上注意安全。”
甘宁到停车棚的时候余翌晨已经在那等他了。
“你下次写完作业就下来找我，不用在楼上等我。这群人玩起来没完，不到清校不会走的。”余翌晨一只手推着车子另一只手胡乱扒拉被汗水打湿的刘海。
甘宁从书包里拿出包纸巾递给他，“给。”
甘宁看着余翌晨，脖子后面因为出汗贴在皮肤上的头发有点长了，从中间往两边分开了。
他开学一个多月还没剪过头发吧，有点长了。
“你头发是不是该剪了？”
“啊，”余翌晨把刘海往下拽直，“是该剪了，都过眉毛了。”
甘宁他们住的房子是两栋的连在一起的平房，门后有个院子，门前有个菜地，四栋房子一排，每两栋之间隔着一条很宽的行道。余翌晨家住最边上，和甘宁家隔着一条路和一户人家。
这时候甘宁家门口停了一辆车。
路过的时候余翌晨问:“你家来人了？”
甘宁看了一眼，没进家，推着车往前走，“先去你家写作业吧。”
“嗯，好。”甘宁以前到家之后要去哪都要先跟姥爷打个招呼，这次连家都没进。
余翌晨答应了一声，也没多问。
还没走到家门口，余翌晨就喊:“余小成！哥哥回来啦！”
一打开门，余小成就冲出来往他身上扑，他蹲下来胡乱揉了揉余小成的脑袋，余小成侧着脸老想舔他的手，“别舔啊！你成天搁外头找屎吃别以为我不知道啊。”
余小成是一只不知道混了几个品种的小杂狗，怀疑有柯基血统，腿短。
余翌晨家邻居养了只狗，余翌晨见了就爱逗一会儿，后来那狗生了几只小狗崽，邻居就说要送他一只。
余翌晨他爸起先不想养，余翌晨的妈妈没的早，他也一直没再成家，家里就父子俩人。他成天忙生意，虽说不至于三五天回不了家，但忙起来偶尔也有晚上回不了家的时候，这种时候他就打电话安排余翌晨自己拿钱上外头吃。而余翌晨一般会选择去甘宁家蹭吃蹭喝，哦，还有蹭睡。逢年过节他都会带点儿营养品上甘宁家走动走动。所以余金成——就是余翌晨他爸——不想养狗，麻烦，他不在家狗不得让余翌晨照看着么，他想想自家儿子，还是别祸害狗了，余翌晨要实在喜欢撸别人家的也一样。
但想归想，架不住余翌晨想养。余翌晨生下来就没妈了，余金成对亡妻一往情深，也怕找个后娘待儿子不好，索性没找，只能自己又当爹又当妈的，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养娃之道，总想树立一个铁血老爸的形象，但其实藏着一颗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宠溺之心。余金成自己都觉得挺分裂的，他小时候就是个孤儿，大概想把自己从小缺失的关爱都补偿在余翌晨身上。
再加上余翌晨的碎嘴攻击，一回家就搁他耳朵边上叨叨，说是他不在家狗还能陪他，连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余小成。余金成当时正在熬汤，听完手一抖，差点没忍住一勺滚汤泼余翌晨脸上，怀疑自己在儿子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这以后自己在家的地位怕是要不保。“不不不！不会！我堂堂余老大哪能还不如一只狗？！”——余老大如是想，当天就愤愤地把狗抱来了，他还用旧衣服给狗做了个窝。
狗刚抱来的半个月，余翌晨天天“余小成余小成”地叫，一回来还没进家呢就叫，余金成颇为郁闷，毕竟以前余翌晨一进门叫的是他。
“余叔叔好。”甘宁站在门口打招呼。
“甘宁来啦。”余金成拎着一桶洗好的衣服从屋里出来，正准备晾衣服，“是不是余翌晨又干坏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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