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2）

野炊是六中的保留项目，而且只有初一和初三才有。初一是为了班级团建，初三则是因为快毕业了，想给大家多创造点美好的回忆。开学刚一个月大家就开始讨论去哪，其实炊不炊都无所谓，只要能出去野就行。能不能去还得看老天赏不赏脸，之前就有几届因为天气不好没去成的，前几年环境破坏严重，春天沙尘暴越来越频繁，多的年头一整个春天都没几个好天。这两年都在呼吁植树造林、退耕还林，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森林也不是一天就能长起来的。虽有所改善，沙尘天气还是不少。

野炊不能占用工作日，只能挑在周末，偏偏天气仿佛跟人作对似的，平时风和日丽，一到周末就刮风下雨。本来预计四月份的野炊硬是给拖到了五月，期中考试都结束了。

前一天同学们都很兴奋，专门开了一节班会讨论。因为要做饭，得自己带锅碗瓢盆和食材，老师就给大家分配任务，让每个人都带一点。当天早上，余翌晨来叫甘宁，甘宁见他背着个登山包，包里装得满满当当的。

“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甘宁怀疑他是不是报了个驴友团，要跟人进山，还是三天三夜的那种。

“汤锅，菜铲子，汤勺，油调料什么的，还有全班的一次性餐具，我专门让我爸给我买了个大容量的包，”余翌晨转身一指，说：“喏，还有个炒锅。”

只见一个崭新的锅被五花大绑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

“你们班其他人呢？”甘宁怀疑是不是全班只有他一个人去野炊。

余翌晨颇为得意地说：“谁让咱是班长呢，能者多劳嘛。反正我家厨房东西都是摆设，我这拿的都是新的。”

这大概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吧！

为了更有野炊的氛围，大家选了一个比较远的森林，附近没有人家，平时来的人也比较少，稍微往深处走还能见到松鼠，颇有些原始风味。集合之后，大家把车停在外面，背着包往里走。初一总共四个班，每个班由班主任带队，林子很大，带队老师把每个班往不同方向带，不至于扎堆显得太混乱。

一班的带队老师是李老师，李老师教语文，颇有些文艺气质，在前头带着大家一边走一边欣赏风景，时不时还要吟两句诗。

甘宁慢悠悠地跟在最后，他到的时候李欣怡也刚到，俩人打了招呼就聊了两句。之后李欣怡就一直走在他边上，时不时跟他搭几句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开学的时候被余翌晨问了那么一嘴，那之后甘宁就觉得李欣怡经常在他面前晃，来找他问题的频率也增高了。甘宁属于那种成绩好但给人讲题讲不太明白的人，加上他平时话少，给人一种不太好相处的感觉，所以几乎没有人来向他请教问题，而且李欣怡作为年级前十来问他鸡兔同笼的问题也太可疑了吧！

甘宁平时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还是能躲则躲。往里走的时候，女生跟得紧，大部分都聚在前面，只有一两对公开的小情侣坠在最后。甘宁故意放慢脚步，走在队伍最后，李欣怡怕大家议论她，不好再跟他一起走，于是加快脚步走到了前面。

“累了吗？”林牧拍拍甘宁的肩膀问。他一直在队尾押队，见甘宁落到后面就问了一句。

“没有。”甘宁转头看了看他的包，就是个书包，也没多少东西。他又想象了一下余翌晨背着登山包一手拿锅的样子，低着头轻轻笑了一声。

林牧见他突然笑了一下，问：“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甘宁摆摆手说：“没什么，别理我。”

他不说，林牧也没再问，“我刚看余翌晨背了个好大的包，他怎么带那么多东西。”

听到这，甘宁又想笑了，“他说他是班长，能者多劳，就差没把他家厨房搬来了。”

“你刚就笑他呢吧，”林牧说完也笑了，他拍拍自己的包说：“我这班长当的是不是不太称职啊？”

“他那是个傻子，你跟他比什么呀。”

林牧听到这句，扶着甘宁开始笑。

“有那么好笑么？”甘宁觉得他的笑点有点儿低。

林牧笑了一会儿，说：“主要是你一本正经地说出来太好笑了，而且我一直觉得你正经的。”

“我是挺正经的，”甘宁真诚地看着他，然后用最正经的语气说：“余翌晨确实是个傻子。”

林牧跟他正经地对视了几秒，俩人都没绷住笑了。“噗……好好，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他笑着轻轻推了甘宁一把，“掉队了都。”

走了十多分钟，他们见到一个小河，河水很清澈，可以看到水底飘动的草。李老师让大家在这停下，搭灶做饭。为了防止野外不方便架锅，李老师从家里带来了专门的架子。这是他带过的学生做的，第一代就是用铁丝把木棒固定起来，搭个架子，后来经过一届届学生的改良，现在已经升级成金属焊接的架子了。大家分工干活，女生洗菜铺餐，男生组装架子、捡柴火生火，会做饭的撸起袖子摩拳擦掌。其实除了做饭的，其他人也没多少活要干，大部分人都是东跑跑西转转，看看风景撩撩闲。

甘宁放下东西就跟几个男生去拾柴火了，可能是这附近有水源，树长得比较好，地上都没什么断枝，拾了半天还不够生个火的。最后大家决定分开行动，甘宁沿着一个方向走，沿途捡了几条树枝。这里头的路不太平整，走起来坑坑洼洼的，他老觉得今天穿的鞋不太合脚，最后干脆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坐下了。他把鞋脱了又重新穿了一遍，然后靠在树下决定歇一会儿再走。

这时候他听到后面有声音，声音不大，有种慢慢接近这边的感觉。他脑海里瞬间充满各种在野外被野兽盯上的画面——捕猎者小心翼翼地靠近，而单纯的小鹿一无所知，悠然自得地吃着草，突然它察觉到一丝异样，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捕猎者瞬间出击，一口咬住了猎物的喉咙。

甘宁慢慢挺直背，捏了捏手，感觉到手心已经出了一层冷汗，他悄悄拿起一根树枝，权当给自己壮胆了，不管是什么，待会先伦一棍子再说，也算没白送人家。他犹豫着要不要转头，因为电视上都是鹿一转头狮子就扑上来了，要是不转是不是还能多活会？

就在他鼓起勇气要转身的时候，一个人突然从后面扑上来，一只手环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捂着他的眉毛和额头。眉毛？额头？

“猜猜……”背后的人仿佛意识到自己的手落点不太准，把手往下移了移，说“猜猜我是谁。”

甘宁用手里的树枝轻轻敲了敲来人的腿，“您能变个声再玩儿么？”

“噗！”林牧没忍住笑了，他松开甘宁，说：“我想变来着，刚才蒙你眼睛没蒙住，我老想笑，就忘了。”他看了看甘宁脚边的树枝，拿起来用手撇了撇，撇不断。

“你这捡的都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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