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1/2）
大城市里的夏天都比小镇上来的热烈一些，也许是空调把房间空气里的热气都抽走，吹到了外面，街上的空气就好像被火烤炙着一样，要把人的精气神顺着汗水一并蒸走，好把人们在空调房里躲过的热气一并偿还回来。
如同一个巨大的烤箱，太阳从早上升起，慢慢预热，直到午后，酝酿了的一早上的温度达到预期值，开始长达几个小时的烘烤。
甘宁一出楼道就被外面的阳光晃了眼，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迈开步子往外走。
这会正是中午最热的时候，人行道上有三两个人行色匆匆地走着，赶着在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湿之前到达办公室。司机们仿佛也因为炎热而变得倦怠起来，不知道躲去哪里纳凉了，平时随手就能招来的出租车这时却变得稀有起来。
甘宁等了十多分钟还没坐上车，偶尔有个停下来问的也是拉了人的，但他跟人家不顺路。
路边的树修得很整齐，没有一根叉出来枝叶，太阳高高地悬在头顶，从上到下投下一块椭圆的树荫，也就够给自己的树干遮遮阳。甘宁站在路边，感觉露出来的皮肤被晒得隐隐的疼，他眯眼看着来路方向，祈祷赶紧来一辆出租车。
夏知行开车去上班，看见甘宁站在路边。
“甘宁，”他叫了甘宁一声，把车停在他面前，“你去哪啊？我送你。”
甘宁犹豫了一下，拉开车门坐在了后面。
“去哪？”夏知行转过来问他。
“四中。”
“行。”夏知行答应了一声，启动车子往前走。
甘宁盯着窗外，夏知行看着前面认真开车，一路上俩人都没说话。到了之后夏知行把车停在校门口，对甘宁说：“要回去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谢谢，不用了。”甘宁说完推开车门。
“哎等会，戴个帽子吧。”夏知行叫住他，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一顶黑色鸭舌帽，递给甘宁，“太阳太毒了，当心别晒伤了。”
甘宁看这帽子觉得眼熟，怎么看怎么像夏言那个神经病的，“不用……”
“拿着吧，”夏知行把帽子往他手里一推，说：“你刚才在外头晒得现在脸还红着呢，别回头再晒蜕皮了。”
甘宁没说话，默默地把帽子戴上下了车。
夏知行把车窗放下来，伸头对他说：“我走了啊，注意安全，有事儿打我电话。”
甘宁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他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刚才坐车里没发觉，这会儿感觉脸上刺痒痒的。
不会真要脱层皮吧？
嗨！管他呢！
他把帽檐扶扶正，转身进了学校。
四中作为市重点中学，每年都有近四分之一的学生考进各地的一流名校，升学率更是超过百分之九十，很多家长不惜缴纳昂贵的赞助费也要把孩子塞进这里，政府也奖励了学校不少资金。在经济实力的加成下，这个原本寒酸得只有一栋教学楼的小破学校发展成了如今以环境优美、条件优渥、学风优良著称的“三优”中学——是的，曾经作为倚仗发家的优良学风现在只能排在第三位——连校名也从原来的A市第四中学改成了A市高级中学。
但人们还是习惯叫它四中。
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仔细想想，这男人也是有点冤枉。试看这世间万物，哪个不是有钱了就想整点幺蛾子？就连四中这种学风淳朴的穷酸学校财大气粗之后都学会摆谱了，又是圈地又是盖楼的，愣是把方圆十里的地价带得翻了几番。
硬件升级还不够，学校内部也得整改。四中原来就一栋楼，初中部高中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好不和谐。学校名气大了之后，高中部领导就嫌弃起自己这邻家小弟了。其实四中的初中部也不差，只不过没有高中部那么拔尖，加了多少条校规偷偷给学生补了多少课，学校排名还是一般。大概这高中部的领导也是个有钱就变坏的主，反正就是不想带你初中部玩了！
可这学校又不是你一人开的，哪能说不要就不要？于是家没分成，只能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把初中高中隔开，反正咱有的是地，给你划块地，边上自己玩去。
现在都提倡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四中这几年也扩招了不少特长生，各类体育文化活动也是越办越好。这次的篮球赛就是四中主办的，而且这里有仅次于市体育馆的篮球馆，这么豪华的场地放着不显摆那不是浪费么！
暑假期间，学校里本来只有刚升入高三的学生在补课，上次甘宁来的时候，诺大的校园里看不见几个人影，路边的行道树却显得生机勃勃，越发显得荒凉。今天因为篮球赛，校园仿佛被注入了新的血液，那些待会要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的男孩、等着给喜欢的人加油助威的女孩、为朋友呐喊的人、亦或是等着看对手摔倒的人，每个人都给这个地方带来了一抹声色。
因为场馆比较大，观众席有将近一半的位子都是空的。比赛快开始了，甘宁找了个边上的位置坐下，他往下扫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余翌晨在那伸着脖子东张西望。余翌晨很快也看见了他，朝他使劲挥了挥手，甘宁把帽子摘下来，冲他笑了笑。
甘宁没怎么看过篮球，放学等余翌晨的时候偶尔会看一会，但他也不太懂得规则，每次只看余翌晨。比赛开始后他一直看着余翌晨，看他传球，带着球跑，看他张开双臂拦住对手，看他投篮，投进了会和队友击个掌，没进就赶紧进入下一轮的抢夺，看他冲破阻拦往前冲，被人撞倒了也立马站起来，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他很喜欢这样的余翌晨，在球场上自信得近乎无畏，好像谁也拦不住他，全然没有平时撒泼耍赖的光棍模样。
“那个白衣服的10号好帅！”
“真的啊！我也觉得！”
“……”
甘宁低头看看坐在前排的女孩，见她们互相抓着对方的手，激动地脸都红了，他轻轻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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