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2）

只要学堂功课不多的时候，陈易和夏学敏几乎日日都去郊外的庄子里跑马骑射。陈易本就是个好动的，平日被国公府的礼仪拘着，一板一眼地待人接物，有这般潇洒的日子早是乐疯了。好几次，都是大夫人差人来催了才回去用晚饭。后来大夫人也学聪明了，日头刚偏西就往庄子里遣人，横竖是要费上好一番口舌才能把两位少爷劝回来的。

“你自己皮糙肉厚的，也不怕累着小敏。今年这天，虽然入了秋，可日头还是那么重，我下午去逛了会园子都觉得头疼眼晃的。”大夫人面朝着陈易，斜着眼数落，却从丫鬟手里接过干净的空碗，亲自盛了一碗浓郁发白的鱼汤，搁到夏学敏面前。

“谢姨娘。”夏学敏笑了笑，低声说着。

“你看，小敏晒得脸都红了。”

陈易抬头的时候夏学敏正好低下头去，他的脸确实晒得红扑扑的，像是两人从庄子里回来时，骑在马上看见的夕阳霞光，摘下来抹在脸上。几天的运动下来，夏学敏整个人身上冒了一层光似的，比过往闷在家里读书写字时焕发了不少。

夏学敏的脸生的圆，或许是还没长开，从脸颊到下巴一溜下来的线条柔美，偏总是在自己那个偏爱儿媳的亲娘面前含羞，把头快要埋进碗里，让人隔了一张饭桌都想去捏一下。

“红的才好看，比春秀姐姐的胭脂还好看呢。”陈易戏了身边的丫鬟一句嘴，手里却抢过那大勺盛了一碗汤去母亲面前讨好，又给夏学敏夹了好多菜，“小敏多吃点，不然母亲明儿见你瘦了，又不知要怎么责怪我呢。”

一顿饭吃得融洽，却唯有夏学敏不敢多抬头。姨娘和陈易算得上是这陈府对他最好的人了，全然地出自真心实意，比那些贯会拿捏分量的下人还要好。他打心眼里地感激，却又不知如何感激，只好收起少年儿那些娇气，少给大夫人和表哥添麻烦才好。

夏学敏回到自己屋子里时，心里莫名有些惆怅，大概是那碗鱼汤鲜得有些发腻，他拿起桌上的茶碗倒了茶大灌了几口，茶水急不可耐地往外涌，从嘴角流下来，洒了一些到衣襟上。夏学敏慌乱地拿袖子擦了擦，他又怎么能看不出，自己到了快要来潮的年纪，姨娘就对自己越发地好了，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隔三差五地让人送来，恨不得明日来潮后日就拜堂入洞房。

而陈易呢，夏学敏有些摸不清，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按理说是最亲近的了。可陈易与他太亲近，要好到不分彼此，不讲规矩，陈易与他，坐卧躺倒，都信手拈来似的随意，便也就少了那份小心翼翼，既想要守护，又想要打破的，西洋玻璃纸般的……情愫。

对，是不是少了份情。夏学敏心弦被这自问狠狠地揉了下，他不敢猜，袖子胡乱在衣襟上蹭，反而晕开了那水渍，他在独自一人无人撞见的屋子里羞愧难当，是他自个儿对陈易别有心思，不安分地猜测对方是否也有对等的情义，可陈易对自己已然那么好，就这份不分亲疏彼此的表兄弟情难道还不够吗。

不可求太多，夏学敏对自己说，不然就是给姨娘添麻烦了。

门笃笃地响了两声，夏学敏猛地一回神。刚才用饭时陈国公差人来叫陈易，让人吃过饭去书房说话，此时必不可能是他，再说陈易进他屋何时有这般客气敲门的好习惯。

夏学敏不禁松了口气，急急收好脸上的神色，起身去迎门。

“春秀姐姐？”

“敏少爷，大夫人差我来看看，大夫人说您晚饭用的不多，是不是胃口不好，要不要添点夜点心？”

“劳烦姨娘操心了，还请春秀姐姐回禀姨娘，学敏一切安好。”

“敏少爷，这是大夫人让瑞锦坊裁缝按您的身量做的圆领袍，特意让您秋狩时穿，月白金线并蒂莲暗纹的花样，敏少爷您试试合不合身。”

夏学敏瞅见那精巧的纹样和细腻的布料，一看就是好货色，“哦，那，春秀姐姐还请放下吧，我今日跑马回来还未梳洗，一身汗腻，怕脏了这新衣衫。”

“不打紧，横竖只是个打样，罩在外头就行了，敏少爷试了，还要拿去让裁缝改改呢。”

春秀一边说着，夏学敏也就不好再推脱，让人给自己身上套衣服。

“这件的料子还是大夫人亲手挑的呢，”春秀抻了抻衣肩，弯**子给陈易系腰带，“和大少爷那件淡青色的特别般配。”

“易哥哥也做了新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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