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1)(1/2)
自三年前,九分半堂的手遮盖到淮州,吞并原本的地头蛇后,淮州就是九分半一家独大。
北边的华迩与南边的佘弦互相支持,在淮州织出一张网,笼络大部分的利益和情报。
虽然大小杂事不断,但从没出过错——直到吴夔出现在淮州。
约是两个月前,淮州突然流动起一种白色粉末状的东西。
佘弦与华迩发现这东西的存在,但不知有什么用,便一直没动手处理。
某日,凤衔铃的艺伎亲眼看见某一个客人把这粉末混进酒里喝,喝完之后发狠发疯,神情亢奋地殴打姑娘们。
引起不小的混乱。
佘弦当即下令把那个客人绑起来。
更神奇的是,客人在一个时辰后进入昏眠,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却嚷嚷着放开他、要再喝。
瘾。
佘弦知道不能不管了,下令堂主四处追查粉末来源,顺藤摸瓜,查到是最近新从北边来的货船运来的,货船主人就是吴夔。
也是从那之后开始,知知受命行动,以买主的身份多次与吴夔联系。
只是吴夔初涉淮州,格外小心,几次推脱了见.面.交.易,让知知长期以来,毫无进展。
十日前,凤衔铃收到消息,又有一船从北方来,经手者吴夔。船上是什么,毋庸置疑。
爆炸是佘弦命令的。烧毁了船上的货物,引爆全船。
那场爆炸引起了官府的注意,封闭港口,并开始查询可疑人物。
吴夔手上剩余的货成了他棘手物品,知知趁机会多加引诱,才有五天前那艺摊的一场伪装。
虽然成功捉住了吴夔,此事却没有就此结束。
他把手里的货藏了起来,并且信誓旦旦地说,会有伙伴来救他出来。
他说得倒句句实话:剩余的粉九分半堂找不到;今日的偷袭来自于吴夔同伙。
强弩之末,根本不用在意。
鹤溯也说,靠这种货色的伙伴来救,吴夔基本上永无重见天日之时。
知知赞同,但心里没有安逸的感觉。尤其是港口的偷袭之后,莫名觉得这事不简单。
她在回城的路上不由得想:吴夔,究竟落定的尘埃,还是激起巨浪的大石。
黄昏日落,知知在回家前拐向了另一个方向。
昌隆客栈的跑堂来来往往招待客人,眼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拄着拐杖进门。
他心思转了转,立马迎上去:“哎呦客官您回来了,客房给您打扫好了,这边请。”
说着,就把知知带到了后院。
“如何?”
知知直视前方,声音低低地问他。
他搀着知知,回答:“非常固执,不肯说余粉的下落。”
知知从后院的马厩进入地牢,正准备去看望新来的朋友,也就是吴夔。
“那就打,打到只剩一张嘴,逼他说。”
遇到秦乙怀、给秦乙怀下套、港口与秦乙怀分别、遇袭、赶到九分半堂隐秘地牢,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件件事之间几乎没有喘息的时间。
知知心烦,加腿上伤口的疼痛,现在非常暴躁。
领路的小跑堂闻言心肝颤了颤,脑子里浮想起曾经见过的知知打人的模样,脚底打飘。
他劝知知:“堂主吩咐,还不是时候。”说完,他就听到知知不爽地啧了一声。
不论哪里的地牢,清一色的昏暗潮湿、光线微弱。
在这家客栈的,由于‘绝佳’的地理位置,外有一股驱之不散的马粪味,待得久了,非常销魂。
吴夔是这里的‘上宾’,一日三顿拷问,从不落下。短短几日,淮州九分半堂几乎所有的大人物都来见过他。
听到有靠近的脚步声,吴夔坐在稻草堆里的身形微动,他满是污泥和血的脸抬起来,注视着微光中渐渐走近的人。
知知跟着小跑堂走进地牢,先是扑面而来的湿寒气息,微微夹杂有一点冷硬的烟味。
眼睛适应昏暗的光线后,才看到了木栏后边,浑身是血坐着的吴夔。
吴夔狠厉地看了一眼她,朝地上唾了一口:“三天两头过来,真是够烦的。说吧,你又是谁?”
不怪吴夔忍不出她。她行动那天稍有易容,加上地牢光线昏暗,来人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但是,他肯定记得她的声音。
“是我。”
吴夔微微眯起眼,模糊的光线里,他看清了知知身形——确实是那天,他完全打不过的一个小孩子。
“呵。”他轻嘲了一声,因为他也注意到了知知手里的拐杖,“啊,特意来给我看看伤口的?终于能走路了?”
知知没有回应吴夔,只是对小跑堂说:“开门。”
小跑堂不疑有他,拿出钥匙开了地牢的锁。
“你先出去,我和吴夔谈谈。”
小跑堂闻言点头,顺从地回身,往地牢外走。
吴夔眼睛跟着小跑堂离开的身影转,而后才看向走到他面前的知知。他换了个肆意的坐姿,四肢大敞,手腕脚腕上的铁链随着动静叮当作响。
“怎么,想……”
吴夔话还没说完,兜头一脚踹过来,正中他的右脸兼鼻梁,瞬间踢出了满脸的血。
知知用的是左脚,她伤了的那只。就是故意的,给吴夔看——不仅能走了,还能踹人。
吴夔被踹得整个身子倾倒。稳住身形后,他伸手往脸上一抹,把流淌的血沫擦去,看着地面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你为了引我上钩,都能与我周旋一个多月。这么有耐心的人,现在这幅气急败坏的样子……”
他抬起脸来,找死般地嘲笑着知知:“是因为,我的同伴来了?你们又多了几个伤患?”
知知还是不说话,面色平静地看着如同丧家犬一样乱吠的吴夔,抬起腿又是一脚。而后是一拳,又是一脚。
一下接一下,如暴雨骤临,毫无预兆地,知知对吴夔实行了酷刑。
吴夔嘴硬,但疼痛是切实加诸他身上的。
面前的这个姑娘仿佛疯了,残暴的殴打让他全身的骨头痛到以为要粉碎。
知知是快疯了,突然发疯:她原意只是想来看看,然而一看到吴夔,莫名的气愤就止不住地喷涌而出。
吴夔被抓,自有专门的人来审问。
她来到这里,确实是因为午后的那场偷袭。
他说她‘气急败坏’,也没错:知知看着一脸平静,其实内底燃烧的怒火已经抑制不住。
那种程度的偷袭,于她而言不过是羽毛轻轻一撩。但她生气的,不是他们的这次行动,而是他们宁可错杀不愿放过的愚蠢。
只因为偷袭波及到了秦乙怀。
知知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她打从心底还是关心在乎着秦乙怀,想要他安稳,想要他没有烦恼。
不论是哪一世,不论经历过什么,知知无条件保护‘自己人’,这一点从未改变过。
哪怕那场偷袭根本伤不到秦乙怀一根毫毛。
‘给他添了麻烦’,这就是一大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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