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2)(1/2)
知知陷入沉沉的幻想之中,被一阵轻缓的敲门声拉回现实。
“林姑娘,我可以进来吗?”
知知回神,‘可以’两字说了一半,发现自己衣冠不整、伤口大露。
她慌忙改口道:“不可以不可以!稍等!”说着,手上仓促地给自己包扎,整理衣服。
门外的秦乙怀应该是听到了她手忙脚乱的窸窸窣窣声,低低笑了两声,说:“林姑娘不急。”
给自己的腿胡乱包了一团,穿好衣服,她一瘸一拐地去开门。
门外的秦乙怀端着几碟饭菜,颇有耐心地静等,看到知知跛着腿出现在门后,略有歉意地笑了一下。
“我应该再晚一些来?但生怕到时林姑娘已经睡了,更不好打扰。”
他把手中的几样菜递给知知,接着又从袖口拿出一小白瓶:“这是日间给过姑娘的金疮药,但我觉得一瓶可能不够,便又去买了一瓶,方才忘了交给姑娘。”
把第二瓶金疮药立在喷香的佳肴边,最后,他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结束了这场单方面的交流:“那么,林姑娘好好休息。”
他抬腿要走,只是知知条件反射地喊住他:“秦乙怀。”
熟悉的语调让秦乙怀脚步一僵,知知自己也被吓到说不出话。
‘秦乙怀’,她怎么敢就这么把心里呼唤的名字叫出来……
气氛有片刻僵硬。
秦乙怀顿了顿,若无其事地转回身,嘴角还是那种完美无缺的疏离的笑容。他说:“我叫秦仲思,或继续喊我秦先生也无妨,林姑娘不要再记错了。”
他这是在提醒她,公共场合不能暴露他的身份。
至于那句脱口而出的名字为什么如此像某一个人,他选择无视。
“那么,林姑娘叫我,有什么事吗?”
只是冲动失言,知知并没有特别的事情要与他说。
“没、没事。”
秦乙怀点点头,转身又要走。
“等、等等……我们说说话吧。”
秦乙怀耐心地再停下来,又看向她。
她稍有窘怯,语调都弱了三分,似是喃喃:“可以吗?”
被‘戏弄’两次,秦乙怀竟然没生气。依旧笑脸对着她,语气平和:“可以。”
他就这么在走廊上盘腿坐下,笑意盈盈:“我听说最轻松惬意的聊天就该贴着土地……可惜现在外面落雪,退而求其次,我们就在这里如何?”
知知愣了愣,低头说好,也随着他,原地坐下来。
两个人就这么诡异地坐在地上,中间隔了一道敞开的门,开始了沉默尴尬的对视。
秦乙怀没有率先开口,这很正常。是知知要求说说话,但她也不知该说什么。
真要归结知知冲动叫住他的原因,其实仅是胡思乱想之后,她突然对这一世还能活多久产生了不确定。
或许明天,或许某一瞬间,上天收回了他的恩赐,让她真正死亡。
不过是一时兴起的贪得无厌,想要在仅存的生命里,多一点靠近秦乙怀的时间。
他竟然就这么迁就她了。
她明明,很讨厌被人迁就的感觉。
上一世作为狼女,在野兽之间生活,生存竞争,强者为王,她自小就没有人之孺慕恻隐之心。
变强,活下去。
比起软弱地被保护,她更希望保护别人;比起群体中狼狈地乞食,她更愿意独处去夺食。
她的习惯养成多年,只在遇到秦乙怀之后,有了例外。
秦乙怀对她的迁就、纵容、保护,她拒绝不了;‘想在秦乙怀身边’,她控制不住。
这种例外,哪怕死一次,换一世,也改变不了。
自己六年来淡然无争,只因与秦乙怀的重逢,便滋生出斩斫不断的无穷欲望。
知知低眸,眼中满是痛苦和挣扎。
两边都沉默着,与知知的黯然失落不同,秦乙怀在思考的,是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没脾气地应她要求。
自晚间听她亲口说对自己有所敬仰,他心里就一直有某种微妙的感觉,介乎于愉悦与尴尬,还有几分懊恼。
在西京,视他为英雄、在府前叩拜的百姓不计其数;倾慕他,想结一段良缘的貌美女子也络绎不绝。
不论尊崇与爱慕,他都应该已经司空见惯,能够平静清心地应对了才对。
只有面前这个林姑娘,仅凭轻描淡写的‘敬佩尊重’,全无暧昧的一句‘担心’,就让他的心潮起了波澜。
不该如此的。他痛恨自己有这样的心情。
最不该的是,他不止一瞬,把林姑娘和知知混淆,在她身上,泄露原本属于知知的温柔。
特意来送饭菜和金疮药,这其实已经算做多余的心软与热情。
再做格外的事情,连他自己都要厌恶自己。
答应她的要求,是他控制不住的允应;不入她的房门,是他自我欺骗的清白。
此时无言。
他在等林姑娘说话,如果开口即是某些暗示,他便起身就走。
对面的小姑娘眼神黯淡,不知在想什么。良久,她似鼓足勇气,想要说心里话。
秦乙怀屏息等待,为自己吃了颗定心丹。
她缓缓开口,说的是:“关于胁娼令的事,凤衔铃有什么办法逃过一劫吗?”
凉夜的走廊,似有寒雪吹落。
秦乙怀:“……”
这一句,把他所有的疑虑、警觉、烦躁、多情打碎。
原来她满心公事,只是想问自己公家的未来,他竟然还想到没边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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