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炼心(1/2)
十三·炼心
祁云一宿没睡,次日清早起来,推门而出,正见到从院外走来的谢清迟。祁云想起昨日之事,第一反应就是想逃。然而他毕竟不是刚离开祁家堡时懵懂莽撞的性子了,至少能够克制住逃走的冲动,僵硬地站在原地。
祁云心中别扭万分,不知如何相处,因此呆站这许久。但谢清迟也没有先说话,这却是反常的。祁云抿紧嘴唇,抬头去看谢清迟。
谢清迟看起来也很憔悴,像是没有休息好。祁云不知他是否也是因为在意昨夜之事。或许不是,毕竟他那样熟练地将祁云玩弄于股掌之上。谢清迟见祁云抬头看他,便点一点头,招呼道:“你随我来。”
他对待祁云的态度自然随意,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不曾对祁云提出那样侮辱的要求,祁云也不曾在他面前露出丑态。
但祁云知道,交易已经开始了。
谢清迟将祁云带到了书房,祁云沉默地跟进去。这间房间两壁立着齐地顶天的大书架,祁云一眼望过去,看到了许多医书。正对门的方向是一张窗下书桌,谢清迟站在桌后,将一大摞书信摊在桌面上。
视线落在那些信件上,祁云眼神一凝,认出了信封上的红漆封缄。这些信每一封上都有玄机教的印记,且信封质地不同于藏宝楼的河西舵信件,有些类似谢清迟曾交给他的地掌令赫安对吴金飞下令之信,还有些是他没见过的纸张。
祁云抬眼看向谢清迟,后者向他颔首道:“这是近一年玄机教诸掌令同河西一舵的往来信件。我已看过,你可自行翻看。”
说完,谢清迟将书桌让给了他,自己离开了书房。
在祁云想来,这就是谢清迟的第一份押金了。他犹豫片刻,坐在谢清迟的椅子上,按捺住心头不快,翻开了第一封信。
一摞信件中,有大半是寻常的教务往来,多是账簿,想来是因为河西舵是玄机教的主要财源。看起来,天掌令司掌财政,与河西舵多有沟通。可到得去年年关附近,地掌令的信件却多了起来,且信件中忽然出现了祁家堡字样。
祁云将十余封来往信件放在一起,按照日期仔细研读其中来龙去脉。
最初是河西舵行商上报的信件。他们经行燕真,报告了燕真与祁家堡概况,其中提到了一句祁家堡护卫所习剑法似与教主在寻找的顾家剑法相似。从这里看,是玄机教教主对顾家剑法关注已久,应当还发布过搜寻令,因而河西舵行商才上报。
这条消息到了地掌令赫安手上。他嘉奖了行商,又命令河西舵主吴金飞确认消息。此后河西舵分派人手在燕真监视半月。燕真常有商人往来,玄机教人又只是观察护卫剑法,祁父祁母虽然察觉,但并未采取行动。
半月后,河西舵确认了这一消息,赫安下了格杀令。吴金飞亲自带队,远赴燕真,屠尽祁家堡。
祁云看得浑身发冷。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祁家堡覆灭,竟然仅仅是因为护卫们习练了顾家剑法。
他推开面前如山信件,身形一晃奔去书房,连门也不走,一脚踏在院墙上,翻墙而出,直奔大漠而去。祁云足足行了一个时辰,才跪倒在风沙里。远远看到天际一线骆驼经过,想起少时混入驼队却被父母捉到,阖家欢聚的长眠,祁云悲从中来,却哭不出声,只是仰天长啸,惊得天上飞雁一徘徊。
内力耗尽,祁云是一步步走回的扶摇庄。天色已晚,他一身尘土,却不去清洗,直接去到谢清迟院子里,对谢清迟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谢清迟见他面色坚毅,知道他已读过信,也不问他方才去了哪里,坦诚道:“我所知不多,反倒有些问题想问你。”
祁云道:“你问。”
谢清迟直入主题,问道:“祁家堡那些护卫,所习剑法由谁传授?”
祁云在读信时便想到这一层,答道:“祁家堡护卫是按照我母亲写下的剑诀学剑。她曾是千古楼的女使,在千古楼群书中见过顾家剑法。”
谢清迟摇头道:“不可能。玄机教通信中所说的顾家剑法并非南山剑,而是洗身剑。此剑法在千古楼并无存本。”
不喜谢清迟怀疑母亲,祁云皱眉道:“你如何知道?”
谢清迟不以为忤,答道:“我曾听说千古楼的运作方式。为求自保,金陵千古楼只保存传世武学,不留存当代人之武功。洗身剑诞生至今仅十八年,千古楼没有理由收录。”
事情到这里陷入死局。
谢清迟一手托腮,沉吟道:“半年前你所使剑法乃是云起剑,后来却突破到洗身剑剑意。这不可能是灵光一现,你必是也接触过洗身剑的。你可记得,你见到的是剑诀还是招式?”
祁云其实并未研习过洗身剑具体剑招,当时使出洗身剑,自己也很惊讶。他答道:“都未曾见过,只是常看护卫们练剑,也听惯母亲讲顾友青创洗身剑之事。或许正是那时体会到洗身剑其中剑意。”
祁云不觉得此话有何问题,不料谢清迟闻言,忽然脸色大变:“你如何知道洗身剑是顾友青所创?”
谢清迟倒扣手指,急促地叩击着桌面。过得片刻,他忽然一咬唇:“原来如此。”谢清迟抬起眼,向祁云问道:“令堂可是姓顾,讳一个琛字?”
祁云怔忪道:“我娘亲姓氏乃是柳。”
言下之意,名的确是“琛”。
谢清迟双眉一展,道:“果然如此。”
听至此节,祁云已全然不知所谓。他烦躁地追问道:“什么意思?”
谢清迟并未回应,似略有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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