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身处地(1/2)
摩罗摸了摸自己的唇,算是觉得这鸨子的回答差强人意。
既然王宅无鬼,众人便散了。
路上。
“这摩罗法师究竟是何来历?”沈漉问。
国朝好巫,天子又热衷于天人感应、谶纬之学,以至于朝堂民间,上行下效,疑神疑鬼,以致颇多方士道人凭此幸进。
长公主是为国朝和亲过的公主,有功于国,更是通过奉献美人、方士给皇帝,颇得圣宠。
沈漉表姐当年出家凌云观为女冠,就是做的这位殿下的替身。
但是出身长公主府的能人异士众多,宁王府为何独对摩罗这般礼遇?
虽说结交能人异士需要折节,可宁王府此举可称得上是奴颜媚骨,为人不齿了。
“他是随长公主从漠北回来的救命功臣。”老鸨子郑重警告沈漉:“得罪摩罗法师,就是得罪长公主。”
沈漉皱了皱眉——长公主信重的竟是这般卑劣人物。
老鸨子见沈漉总是这幅闷葫芦的样子,但又极有主意,想了想道:“芍娘闹成如今这幅样子,就是因为性子太犟。她刚来教坊司自持冰清玉洁,亏吃多了长进些,倒成了争强好胜,打压后进。所以人得认命,不然命会更苦。”
沈漉面沉似水。
老鸨子又加了一句:“摩罗法师在陛下面前也是得脸的人物,你届时莫要怠慢。”
说起来,摩罗对她感兴趣,多半是因为太子殿下的传言。沈漉:“妈妈答应过,不以太子殿下为名,在外吹嘘。”
“我这还不是为你好!”老鸨子强辩:“虽说如今人人皆知东宫不长久,但对咱们来说仍旧是天上的星宿,吹嘘怎么了?
自来花魁娘子都要有几个拿得出手的相好,王少卿疯了,再不抓着太子殿下,你难道想凭你父沈阁老的名头出阁?
你瞪我做什么?!嫌我说话难听,难道不是事实么?”
老鸨子明明自觉所作所为皆是正理,可面对沈漉这通身气场,倒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一般。
一瞧见到了教坊司门口,便要当先下车,暗自下决心在沈漉及笄前给她点苦头吃,压压她的傲气。
“妈妈说的事实,我这些年的经历已然感受甚深。”沈漉的声音低哑却沉静如水:“花魁娘子非我所愿,多谢妈妈好意。得留性命在教坊司度日,已然足够。”
教坊司里等级森严,一饭一饮皆有定数,能做到花魁,吃穿用度堪比官家娘子。
老鸨子倒是没想到这沈漉,这些年面对各种冷眼、侮辱仍旧苟延性命,贪生怕死,居然满足做个普通伎子!
“你可知自甘堕落,最后便是与那芍娘一般?难道伺候贵人不好吗?”
沈漉眸光清澈:“终有一日,人人提起我爹爹,只会因为新法救民。”而不是某名伎之父。
老鸨子看着沈漉,仿佛是在看一个傻子。她见过的官宦娘子不知几凡,心想这沈漉许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过阵子磋磨磋磨还是能回头的。
沈漉晓得多说无用,抿着唇,下车步入教坊司。
以往就跟她来往不多的伎子们,纷纷避开她。
沈漉也不甚在意,双手交握在腰间,脚步不疾不徐,挂着的玉佩纹丝不动,整个人仪态万方,不染纤尘,似乎这里不是教坊司,而是某个宫廷园囿。
便有伎子冷哼着,含沙射影:“哪里来的菩萨进了咱们这间小庙。你们可得小心伺候,别不小心得罪了神仙娘子。”
“咱们这庙里只有欢喜佛,哪来的神仙娘子。做这幅样子给谁看?!”
“自然是太子殿下。嘻嘻。”
“痴心妄想!太子妃娘娘可是出身后族,岂能与我等烂泥一般的人共处一室?”
“你是烂泥,人家可不是,人家原来可是公主娘娘都比不上的。”
“甭管是谁,进了这儿,都是烂泥。那芍娘又何尝不是出身官宦?如今迎来送往的,不也照做?”
“芍娘真是可怜,处处提携拉拔新人,却不得好报,莫名其妙被打成瘸子,也不知是撞了哪尊邪神!”
按沈漉平日的行事,自是不会与她们计较口舌,但是从老鸨子那里来的火气,使这些指桑骂槐的话便听不得了,她直接掉头走回来。
见沈漉回来,那几个伎子站在人群中,冷笑。
“我奉劝各位,莫要祸从口出。”她静静道:“教坊司出了毁人闺阁娘子清白的事,妈妈已经被有司惩戒。那罪妇迟些时候便会被提去大刑审问,这一审问指不定要吐出几个同党出来。诸位今日所言,俱是同情此妇,落在有心人耳朵里,会听出什么来,就不必我言明了。”
“你!”最先说话的伎子跳了出来:“血口喷人!”
“说的官衙是你开的一般,大言不惭!”又有人嘲讽说。
沈漉冷哼一声:“言尽于此,不信的,请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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