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1/2）

陆白险些被这个人拽下去，他左手紧紧抓着他的衣领，递出右手，冷静道：“把手给我。”

黑影挣扎的动作一停，然后乖乖伸出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触手黏滑，是陆白还没来得及洗去的血液。

江开带着冰凉的河水和粗粝的泥土的手握住陆白血肉模糊的手，他痛得身体一抽，然而却没有放开，紧紧闭着嘴，咬牙一点点把他拉上来。

江开看着瘦，也有一百来斤，即使他听到陆白开口说话之后就不再挣扎，把他拉上来也废了不少力气，何况陆白今天一天还什么也没有吃。

把江开拉上来之后他就仰面瘫倒在河边的泥土地上，张开嘴微微地喘息。

江开看样子也是筋疲力竭，一半是累的一半是吓的，他不会游泳。

于是他索性也学着陆白的，忘记了脏兮兮的环境，喘着气翻了个身躺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看高远的夜空中的璀璨星辰，小城市污染少，这片星空倒是清澈美丽。

陆白刚才的什么抑郁情绪都在江开这一番神奇又智障的操作下被打断了，他沉默半天，问他：“你怎么来了？”

江开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嘿嘿一笑：“我想见你，就来了。”

“那你怎么找到我的？我没有给你发详细地址吧。”陆白十分纳闷。

就是发了详细地址，江开一个第一次来的外地人也很难找到他，何况大晚上都找不到几个问路的人。

“我不知道啊，下了车准备打你电话，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我就到处转想找个地方充下电，就转到这里来了，然后……”

“然后你就扑过来了，你要干什么，大老远找到我就为了当着我的面投河自尽吗？”

陆白十分无语，想起他几分钟前一往无前投身河中的英姿。

“我……”

江开呐呐道：“我其实没认出来你，无意中看到有人要跳河自杀，就想来劝阻来着。”

陆白：“……”

江开见到陆白兴奋的大脑冷却下来，狐疑道：“你刚刚不是要自杀吧。”

“我只是想洗洗手……你这架势不像是来劝阻的，像是来比比谁死得快的。”陆白扶额。

旱鸭子·江开想到自己刚才只是半截身子在水里就拼命扑腾的惊恐样子全被陆白收入眼中，顿时觉得有点尴尬，他嘿嘿一笑，不说话了。

陆白也不再说话，虽然如此，二人之间的氛围却十分和谐，陆白之前的那些阴暗粘稠的抑郁情绪都随着江开突兀的到来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现在和江开肩挨着肩躺在泥土和草地上，身上是逐渐干涸的血液和被江开溅上的湿漉漉的河水，冰冷的衣服贴在身上并不舒服，但是一种奇异的安宁感忽然笼罩住他。

江开一声不吭，毫无预兆，自作主张地从那么远的地方千里迢迢过来，差点把自己折腾进河里，然后筋疲力竭地和他一起躺在这片静谧的星空下，对最狼狈的他说“我想见你，就来了。”

陆白右手缓缓放到胸口上，心脏的位置，那里因江开这番鲁莽突兀的举动而产生一种茫然的情绪，与他之前那种漫无目的的，不知生之趣味所在的茫然不同。

而是另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不知所措的、无法自控的跳动频率。

……

陆白最后还是带着江开去开了间房，他没有按照以往的自己应该做的那样，按照性价比选择最便宜的旅馆，而是选了这个三线小城市最好的一家酒店——虽然在A市，也不过中流。

江开穿着高定衣服，他不了解的牌子的裤子和皮鞋，头发是由人定期打理维护，脸是他众多粉丝追捧的脸，却因来找他而全部湿透，身上沾满了泥土，精心做的发型上居然沾着草叶和枯枝，脸上沾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的他的血，狼狈得一塌糊涂。

陆白突然就不忍心委屈他住那些廉价的，既不卫生服务也不好的小旅馆了，哪怕他知道江开不会介意这些——如果介意就不会一次次往他破旧的小出租屋跑了。

江开和他一起走到光亮处才吃了一惊。

陆白手上大部分的血液都在拉他上来的时候被河水冲干净，却仍有新的鲜血冒出来。

尽管陆白将衬衣的袖子放下来，却仍然不能阻挡两只袖子都被血色浸染了大半截。

而看起来更加可怕的伤口在脸上。

江开这才发现陆白满脸是血，伤口源于他左侧额头发际线的边缘，那里伤口的血液已经凝固，却因此而显得发黑，看上去更加狰狞恐怖。

陆白这是，干什么了？

江开原本高高兴兴的心情都变成了惊恐，顶着一身这样的伤口，陆白刚刚居然还能若无其事跟他聊了半天。

他不顾陆白反抗，强拉着他去了医院。

这个小城市夜间是没有什么小诊所会开门的，要包扎就只有去医院，陆白也只是因流的血多而看着吓人，其实他自己心里的清楚伤口并没有多深。

但江开哪见过这架势，他几乎觉得陆白马上就要伤重不治正处于回光返照阶段，吓得五脏俱焚，几乎想要背着江开跑去医院。

陆白好说歹说才让他相信只是皮肉伤，并且他的腿也并没有任何问题，却仍然拗不过江开，在他的坚持下和他一起去挂了夜间的急诊。

急诊医生倒是对他这副状况见怪不怪，给他清理了额头的伤口，果然如陆白所想，伤口本身也就硬币大小，只是流了一脸血而显得可怖罢了，医生在他脸上打了绷带，擦干净脸，顿时就没有那么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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