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生桃畔（下）（1/2）

陈姀随着刘嫖到了长信宫，见窦太后似乎才起床不久。现在正坐在镜子前，由苏蓉给她梳头。刘嫖见了，给那苏蓉使了个眼色，把手中的栀子花递给那她，自己则接过梳子替窦太后梳起了头发。苏蓉是窦太后身边的老人，对刘嫖不加通传便进来的行为已经司空见惯，接过那栀子便退了下去。

窦太后虽对着镜子，却看不见身后的人，只听她开口道：“苏蓉，哀家好像闻见栀子花的香气了。”

刘嫖听了，笑着说：“母后的鼻子可真灵，这是阿娇方才路过御花园，特意给母后摘的。”

陈姀见母亲出声，便上前一步，跪在地上，“给皇祖母请安。”

“好孩子，快过来，快到哀家身边来。”窦太后听声音便知陈姀跪了下去，忙唤她起来，而后对刘嫖说：“你呀，愈发没有规矩，进来也不让人通传一声，还不如我们阿娇懂事。”

陈姀闻言，乖巧地走了过去，把手放在窦太后的腿上，好让她知道自己的位置。“皇祖母，御花园的花儿开得可漂亮了，姀儿想着，您一定会喜欢这栀子花，便折了几支。”

这花原是陈姀随手折的，只是母亲都设么说了，陈姀只好顺势讨好一下皇祖母。“皇祖母，荷花池里的莲蓬也长得很好，只是母亲不让我去池边，不然一定给您再摘两个莲蓬。”

“傻孩子，想要莲蓬，让宫人给你去摘便是。”窦太后被陈姀哄得开心，难得地笑了。

陈姀顺势往窦太后的怀里凑，“别人摘得，和我亲自摘得怎么能一样？那时我要送给皇祖母的东西，怎么能借他人的手。”

窦太后摸了摸陈姀的脑袋，慈爱地说：“我们的阿娇又长高了。”

刘嫖见窦太后被自家女儿哄得开心，赶忙随声附和道：“是啊，再有几年便要嫁人了。”

窦太后闻言，脸上的笑容一滞，她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荣儿才封了太子，你进宫的次数便越来越频了，你弟弟再怎么纵容你，你也不该把主意打到自己女儿身上。”

“母后这是哪儿的话，太子比阿娇大十多岁，我怎么会在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上犯糊涂？”窦太后哪里知道，刘嫖早就已经放弃刘荣了。

“你知道便好！”说罢，又轻轻拍了拍陈姀的手背，“阿娇可想过嫁给什么样的人？”

“回皇祖母，阿娇想嫁给战功赫赫的将军。夫子才教与我《周礼》，其中讲夏官司马，掌邦政，统六师，定邦国。听闻周将军曾一人率兵平定七国之乱……”

“住口！”刘嫖一听她提起周亚夫，猛地握紧手里的梳子，赶紧让她住口，生怕她再说错什么。

窦太后一双暗淡的眼睛看不出喜怒，可一开口便知道她心中不快，周亚夫居功自傲，窦太后对他意见颇深，如今陈姀这般夸奖他，窦太后怎么能不动怒，“阿娇，这些是谁教你的？”

“我……”陈姀不了解朝中政事，只担心她说这番话连累了夫子，便开口道，“《周礼》是夫子给我讲的，周将军的故事是我有一次偷跑出府，听街边的小乞丐说的，”

“路边乞儿的话，听听也就罢了，你的母亲是长公主，她自然会为你寻一个门当户对的夫君。将军什么的便不要想了，若是遇上战争，不能在身边陪你也就算了，若是再把命给搭上，你以后可怎么办。”窦太后常常想，为什么周亚夫没有战死沙场。

陈姀对上别人向来是能言善辩，可在窦太后面前可不敢乱说话，只好应了下来。窦太后只当陈姀还小，因此陈姀方才说的话她也没往心里去。只是陈姀说的话到底是惹了窦太后不悦，窦太后冲刘嫖摆了摆手，说道：“不必梳了，哀家累了。”

“这……”刘嫖拿着梳子的手悬在半空，有些尴尬，窦太后的样子怎么看都是刚起不久，怎么又乏了。“母后可是身子不适？”

“无碍，只是年纪大了，有些嗜睡。最近几日晚上失眠，越起越晚，也不知道哀家这把老骨头还能熬多久。”说罢，揉了揉太阳穴，她确实感觉越来越累了。

“母后在宫中，要多保重身体，天热了也不要贪凉。女儿告退。”刘嫖不敢再叨扰，自从文帝驾崩，窦太后的脾气愈发不好。若是平日，陈姀还能哄她，只是今日，是陈姀惹怒了她。刘嫖只好带着陈姀告退，她本打算与窦太后提起自己女儿与刘彻的婚事，想想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回到府中，刘嫖越想越气，对陈姀说道：“我与你说的话，你都忘了？那些浑话也敢在你皇祖母面前说！”

陈姀头一次见母亲对自己动怒，赶紧跪在地上，“女儿知错了。”

刘嫖见她跪下，一把把她拽起来，力道之大让陈姀有些站不稳。“我说过，你以后是要当皇后的人，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给人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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