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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天狗额头一亮，上一刻还在怒吼的他下一刻便忽然安静了，随后双目困倦地一合，像是睡着了一般。

季尘潇通过与柳卿诚连接的手，可以在脑海中看见柳卿诚所见的一切。

忽然，季尘潇感觉到自己双脚湿透，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一片黑水之中，身边便是柳卿诚。

水很浅，刚刚没过二人脚踝，并且十分平静没有一丝波澜。他抬脚迈出一步，搅起了一圈圈涟漪。

水中有无数大大小小的木屋，星罗棋布的排列在这片漆黑的、无边无际的水中，屋里有亮光。

“这些木屋是？”季尘潇大概猜到了自己是进入了天狗的思绪之中，看了柳卿诚一眼，便朝木屋走去想要一探究竟。

“这些就是那人的记忆，”柳卿诚提高了裤腿，跟上了季尘潇的步伐，“尘潇兄想看哪段记忆，推门进去便是。”

“这么多间，我怎知那间是我想看的，你要我怎么找？”季尘潇一边说着，一边走近其中一间，透过窗户朝里望了望，发现里面像是被一层什么东西蒙住一般，除了交错的光影，什么都看不到。

柳卿诚嘿嘿一笑：“尘潇兄忘了，我可是天机目，你想找哪段，告诉我，我能帮你找到。”

闻言，季尘潇眼珠子转了转，一把搂过柳卿诚的肩，拍了拍道：“兄弟，你得答应我，你在这里看到的东西，不能跟其他任何人提起。否则我可就……”

“没问题，我答应你。”不等季尘潇将否则什么说完，柳卿诚便毫不迟疑地一口答应了。

这让季尘潇稍感意外，眉一挑，看着柳卿诚愣了片刻，随后又拍了拍他的肩道：“好兄弟，讲义气。”

“尘潇兄说什么我都答应。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亲切，于我而言就如兄长一般。自然，替兄长保守秘密是那应该的。”柳卿诚说着，眉宇间洋溢着愉悦，眼神中还透出一些仰慕。

这番话无意间却触动了季尘潇。看着柳卿诚这张单纯稚嫩的脸，想起他一贯做什么都羞羞怯怯、笨手笨脚地模样，像极了当年成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喊哥哥地白清远，心中像被针扎了一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柳卿诚的头道：“那……我做你哥哥如何？”

“真的？太好了，哥哥！我有哥哥了！”柳卿诚兴奋地立刻改口，“哥要看哪段，快告诉我。”

季尘潇勾起嘴角一笑，露出老父亲般欣慰的笑容。但同时也想到了一个问题——其实以他的年龄，做柳卿诚的老祖都绰绰有余了。可总不至于说“我做你老祖吧”，这样岂不是很奇怪？

季尘潇道：“你且找他第一次见到一位拥有赤色瞳仁之人的那段。”

二人这样一来便算是草草结拜了兄弟，随即改做正事。

柳卿诚在别人思绪中竟然也能使用天机目，只见他双目一闭，喘息间便睁眼朝右前方一指：“那间。”

随即二人行至屋前，互视一眼，便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便是一阵狂风裹挟着飞雪和冰碴子扑面而来，身后的屋门“啪”的一声自动合上。季尘潇抬手挡在面前，夹杂在狂风中扑面而来的冰碴子坚硬无比、锋利至极，将二人脸颊割破，留下细小的血痕。

“那人在哪？”柳卿诚一边拽着季尘潇的衣袖，好让自己瘦弱的身子不被狂风卷走，一边扯着嗓子大声问道。

“去前面看看。”季尘潇迎着强风，拖着柳卿诚继续朝前行了一段，随后一片火光渐入眼帘。越向前走，火光面积越大，映在一片雪白之中，将天空和大地都照的通红。

正在这时，忽闻有孩童啼哭之声，于是季尘潇加快步伐，朝哭声来处奔了过去。

跑了一段，见一个七八岁的小童坐在雪地之中，身后是一片火海。熊熊大火吞噬了整个村庄，将所有东西化为乌有。

小童长着一对灰色犬耳，一条毛茸茸的灰色尾巴，赤着双脚，双手也被冻得通红。他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发出根本不该是一个孩童能够发出的凄惨嘶吼。

虽然知道这个孩子就是那个伤了季尘潇的人，但柳卿诚看见眼前这一幕，还是忍不住想上前去拉小童一把，口中喊道：“孩子。”

“没用的。”季尘潇虽是第一次用洞悉术翻看别人记忆，但常识也是有的。这是天狗的记忆，无法与之互动，记忆中的人根本看不到他们。

经季尘潇这么一提醒，柳卿诚也反应过来，收回了右手，叹了一声：“哎……我差点忘了，可是他哭得实在是太揪心了。”

“嘘——”正在这时，季尘潇注意到远处火光之中出现了一个黑影，正慢慢朝这个孩子走了过来。

是他，就是这个人，季尘潇一直想要弄清楚的那个幕后主使，此刻就在他眼前。

他眯起双眼来，想要快些看到这个人的真面目，却又有些害怕，心脏狂跳。他怕这个人若真是他猜测的那个人，自己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毕竟见过季尘潇本面之人，恐怕就只有那一人。

那黑影一步一步慢慢向小童靠近，身后大火燃烧产生的热气夹杂着火星，与冰天雪地里的寒风一遇，将他的长袍和长发扬起，在空中不断飞舞。

越来越近，季尘潇紧张地额头寖出一层薄汗。随着遮住月光的云一点点移开，季尘潇不自觉地将目光转向一旁的空旷之处。他不敢看，但又不得不看，于是下一刻便又将目光重新聚焦在那人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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