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箱（1/2）

因为秋悯怀假装失忆这件事，季尘潇本来是气的很，但一见秋悯怀心口上的伤，就不忍心再气了。</p>

他垂着眼问秋悯怀还疼不疼，秋悯怀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摇摇头。</p>

“撒谎，”季尘潇抬眼与他对视，“这是你第一次受这么严重的伤吧？”</p>

他一边说，一边望向屋外，随即起身向门外走去。</p>

“你去哪？”秋悯怀一见季尘潇要走，紧张的皱眉。</p>

“我去找那狐狸，”季尘潇闻言回头冲秋悯怀一笑，“就是刚才那个白头发的，长了对狐耳的。是他救的你，也一定有办法能让你好得快些。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右脚刚跨出门槛，又想起什么，扭头补充一句，“很快的。”</p>

没等秋悯怀应是，他便出了门去，不见踪影了。秋悯怀只好巴巴的透过房门，望着屋外，等他回来。</p>

没过多久，便有人进了屋来，但不是季尘潇，而是那个白发狐耳的苍术。秋悯怀眉又蹙着，跳过苍术，看了看他身后，确定季尘潇没跟来，才开口问道：“请问，这位兄台可曾见到我徒儿？”</p>

苍术不紧不慢走到桌边坐下，嘴角挂着他惯有的意味不明的笑，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见了，他让我来给你疗伤。你来椅子上坐，我帮你瞧瞧。”</p>

秋悯怀将信将疑，下榻坐到桌前，看着苍术：“他人在何处？”</p>

“他灵力短时间内迅速亏空，刚与我说完话便晕了。我将他放在寒潭中，这样有助于收敛他体内过度扩张的灵脉，半个时辰就醒。”苍术说着，伸出左手，食指中指并拢，在桌上点了点，“手给我。”</p>

秋悯怀打量了面前这个人一番，缓缓将手伸出，放在桌上。苍术熟练的用食指点在他腕部的灵脉上，只见点点金光顺着手臂灵脉一路流淌至他的伤口之处，包裹着伤口的边缘，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光圈，紧接着，光圈开始逐渐缩小，伤口正在愈合。此等境界，令秋悯怀颇为震惊。</p>

他低头看了看胸前，翻起双目，眉头微蹙：“你说他短时间内灵力迅速亏空，怎么回事？”</p>

苍术也翻起双目看他：“当然是为了救你一命，不然你以为你死都死了，为什么还能坐在这与我说话？他没告诉你？”</p>

秋悯怀微微一怔：“他用灵力换我的命？用了多少，何以虚弱至此？”</p>

苍术：“半数。”</p>

秋悯怀：“半数？！”</p>

上次季尘潇一口气亏空半数灵力，便是百年前被秋乘风一箭穿心之时。书有记载——妖王当场呕血，浑身无力倒地，失去还手之力，得以被迅速擒拿，封印琉璃樽中。</p>

秋悯怀知道失去半数灵力对于季尘潇来说意味着什么，仅次于以命换命了。</p>

说话间，秋悯怀伤口已经迅速愈合了。苍术将手收回，起身走到门前，驻足道：“稍后我派人将他送回来，我还有事要忙，便不招待你们了。二位在寒舍休息好，便上路吧。你那徒儿还有答应了我的事要办。”</p>

“高人留步。”秋悯怀赶紧起身，拱手道，“秋某谢过兄台救命之恩，还未请教尊姓大名。”</p>

苍术闻言回首，邪魅一笑：“涂山玉面白狐——苍术。”说罢，拂袖飘然而去。</p>

玉面白狐苍术！秋悯怀闻言怔然，心想这不是传说中，涂山的开山祖师，九尾白狐一族先祖，狐仙苍术么？此人竟然真存在于世！</p>

半个时辰之后，季尘潇从寒潭出来，换了身干净衣裳，又替秋悯怀也要了一套，搭在肩上大摇大摆地推门进得屋内。</p>

只见秋悯怀坐在桌前，身上的伤口已经好全了，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p>

季尘潇眉一挑，将衣服递给他道：“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喏，把衣服换了。”</p>

秋悯怀接过衣服，起身，开始解扣子，边解边沉声道：“你好不容易才拿回自己那半数灵力，现在却功亏一篑，岂不是白与那业魔苦斗一番？”</p>

季尘潇闻言，愣了一下，想到定是方才苍术告诉他这件事的。摸了摸鼻尖，笑嘻嘻地往他面前一站：“白斗就白斗，不过几年灵力，再炼便是。”</p>

说着，他伸手去拿桌上的衣服，将它轻轻抖开，拎在半空比了比，又看了看秋悯怀，转移话题道：“这狐狸的衣服都这样，没你的好看，将就穿穿。”</p>

虽然季尘潇如此轻描淡写，秋悯怀还是清楚的，他打从重生那日起，一直想要做的，就是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而这一次，他竟然为了自己做出这么大的牺牲，难免自责。</p>

“五百年修为，又岂是说炼就炼的？”秋悯怀情绪有些激动，停了手中动作，低头懊悔道，“怪我。”</p>

季尘潇看了秋悯怀一眼，干脆伸手替他将身上残破的衣服脱下来，看着他胸前原本有个巨大窟窿的地方，此刻已然恢复如初，勾起一边嘴角道：“五百年修为而已，与师尊性命相比，不值一提。若是时间再倒回去，让我重新做一次决定，我还是会选择救你。”</p>

接着，他将干净衣服往秋悯怀肩上一披：“既然答应你，要跟你一辈子了，还想那些前尘往事做什么。不做妖王也罢，就当一个臭道士也挺好……”说着说着，他忽然目光一沉，垂眼看向地面，“……腥风血雨这么多年，我当真是累了。”</p>

秋悯怀将身上衣物拉拢，就这么看着季尘潇，什么话也没有说。他知道，季尘潇一直在苦苦支撑，而这一刻的软弱，仅仅是展现在他一人面前的，他只要做一位倾听者就好。</p>

季尘潇顿了片刻，侧身在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双肘杵在膝盖上，躬着身子，低头看着地：“秋元，你知道在你醒过来之前，都发生了些什么吗？”</p>

“我……好像听到了柳卿诚的声音。”秋悯怀就这么站在季尘潇身边，低头看着阴郁反常的他。</p>

于是季尘潇将事情与秋悯怀仔细说了一遍，埋头苦笑道：“瞧我干的好事。卿诚现在一定恨死我了。”</p>

秋悯怀想了一下，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却也没办责怪季尘潇，只好安慰他道：“修仙除魔，牺牲无法避免。他早该有这个觉悟。”</p>

闻言，季尘潇愣了一下，忽然想起秋严芷的死，才意识到，秋悯怀此刻并不比自己轻松，或许是更加痛苦才是。自己就这么一个劲的向他倒苦水，实在是不公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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