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转（1/2）
“维永德三十三年，孟冬二十八，钰珏玉清尊——秋严芷，祭于此。尊上生时荡伏万妖，身去……”</p>
宣读悼词的小童立在朗清殿中央，殿上坐着秋袭香，左侧的秦勉之似乎身体不适，半倚在椅子上，秦隽素在他身边随时搀扶。秦之墨则在秋袭香右侧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右手一直不停摩挲着左手食指上的一枚红宝戒指。</p>
殿下第一排只有一个人，便是秋雨歇。他带领着钰珏所有弟子跪在秋严芷的棺材前，低头不语，默默听着悼词。</p>
棺材用与玄一阁中四象阵类似的四象印封印着，因为与秋严芷尸身一同葬在这棺中的，还有他那颗装在檀木盒子里，已经黯淡无光的元丹。</p>
之所以要封印，是以防万一，怕有歹人动了邪念，利用玉清尊元丹、肉身，为非作歹。很久以前，这样的事就发生过一次，因此仙家特别重视，对辞世的仙尊遗体都会严加看管。当然，埋棺材的仙塚也是有四象阵封印的。</p>
殿外的前清坛站着的一众人等，是别派人士。中正堂的那些自不用说，还有些其他小门小派，粗略算来该有千人。</p>
柳卿诚站在这些人当中，双手紧紧握拳，低头不看殿内。</p>
身旁的成长安见他有些不对劲，忙问：“哪里不舒服？”</p>
柳卿诚摇摇头。</p>
自从前几日目睹了双亲惨死季尘潇手下，柳卿诚病了五日。高热不退，时昏时醒，整个人都瘦了两圈，憔悴得不像样。从小便是在无微不至的呵护下长大，别说打击，就连委屈也没受过，哪里承受得住这种事情。</p>
他咬着下唇，看着地面，双目中泛着厉色，咬牙切齿地道：“众人只记得玉清尊死，何曾记得我父母亡。”</p>
“嘘，”成长安皱着眉，左右看了看，害怕被别人听了去，提醒他道，“这话你且别再肚子里，让人听了再安你个忤逆之罪。”</p>
柳卿诚虽是恨意满满，好在脑子倒还清醒，知道成长安所言有理，便也不再提起。</p>
悼词读完，小童躬身退下。秋袭香强忍着悲痛，愤然起身，干脆将元凶的帽子扣在了季尘潇头上。说是千面诡谲暗地谋划了一切，利用诛邪剑，引起丰都城百妖骚乱，再夺诛邪剑，致使业魔出现，才害死了自己的宝贝孙子。要求众仙家联手，再次诛灭千面诡谲，以除后患。</p>
秦隽素在一旁听着，有些为季尘潇打抱不平，想说两句：“月白长老，事实其实不是您设想的那样，是有人……”</p>
“霜儿！”秦之墨即刻瞪了秦隽素一眼，示意她不要插嘴。</p>
“可是……”</p>
秦隽素还想说，被秦勉之一阵猛烈咳嗽打断。</p>
“咳咳咳……”</p>
“祖父。”秦隽素赶紧去看秦勉之，担心极了。</p>
秦勉之边咳边抬眼看了看秦隽素，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给了她一个眼神，意思是不要再说了，这话不能说。</p>
秦隽素领会了其中含义，又看了秋袭香一眼，只好乖乖闭了嘴。</p>
秋袭香还不依不饶：“噢？隽素你到说说看，是何许人也？”</p>
秦隽素识相的摇摇头，知道秋袭香一向倔强，是个脾气差的怪老头，便没有与他再顶撞。</p>
被打了个岔，秋袭香忘了接下来要说的事，再加之本就悲痛，便想今日的丧礼就到此为止，该下葬便下葬。</p>
殿下跪着的秋雨歇见秋袭香要将大家都遣散了，有些急切的抬头提醒他道：“长老，掌门即位之事……您还没有……”</p>
秋袭香闻言顿了顿，微微皱眉道：“那事暂且先搁一搁，不急这一时半刻。众人悲痛，休息几日也好。待我……缓缓，再议不迟。”说罢，秋袭香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转身下了殿去。</p>
秋袭香不发话，秋雨歇也不敢说什么，只好躬身行礼目送祖父离开，随即起身立于众人前，替秋袭香发话，将大家遣散了。</p>
稍后，棺材按部就班的葬入仙塚，此事才算告一段落。</p>
可掌门一日不定，秋雨歇便一日不能好眠。都已经月上枝头了，他还在房中焦急的来回踱着步子。心道即位掌门之事可千万不能有纰漏。应该不会有……祖父悲痛万分，缓几日也是应该的。再说，放眼整个钰珏，有资格有能力即位掌门的，也只有他一人。三弟年幼且没有灵力，护不了钰珏，这一点祖父也是知道的。没什么好担心的，没什么好担心的……</p>
要做掌门，手中就必须要有够硬的王牌，才能与千面诡谲抗衡。秋雨歇想着想着，忽然想到一个人——柳卿诚。</p>
虽然业魔之事事发突然，完全不在秋雨歇的计划之中。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便要好好利用现有的条件去更快的达到目的。</p>
“大哥，你此次殒命，虽是意料之外，却绝非枉死。”秋雨歇一边摩挲着手中的掌门玉佩，和他儿时送给秋严芷的那个荷包，将玉佩塞进荷包内，双目中透着伤感，“二弟定会好好珍惜大哥用性命换来的机会，不让大哥白白牺牲。”</p>
说罢，他转身走向放在他自己屋内的秋严芷牌位，双膝跪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绷了许多天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出来，且喃喃自语：“大哥……对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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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凭澜水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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