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一话(1/2)
话既然都放出去了,那就绝没有食言的道理。
我说的不是给陆之旖送皮草,而是赈灾。
陆之旖她爹富有四海,还缺我那点东西?
哼。
小姑娘家家。
就她今日那副做派,比我当年叱咤风云那会儿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彼时我再怎么作威作福横行无忌,最起码知道尊老爱幼。她倒好,我和陆见洲,一个是她小姑母一个是她小王叔,哪个在她眼里?
不知道的,还当我们兄妹俩得看她脸色过活(话说其实……非要四舍五入这么以为并没什么毛病)。
但那又怎么样呢?
皇帝是想捏死我俩,可他不也得绞尽脑汁巧立名目尽量不露声色不留痕迹以封住天下悠悠众口?
她比她那皇帝爹更能耐不成?
真要比,那我比她洁身自好多了。
我有手有脚有(没)胸有脑,天塌下来我自己顶着,从来没想过指望任何人,更犯不上没脸没皮地去贴人冷屁股。
我就是这么硬气。
她呢?
切。
垂涎人家美色,奈何人家不稀罕娶。
她不甘心啊,仗着她爹地位尊崇,软磨硬泡不成干脆耍起了强盗手段。
拧着迎风摇曳不盈一握的小腰,眨着欲语还休含珠带露的大眼,站没站相拿腔拿调地挂在祁启奕身上给谁看?
脸皮都让洪水冲到几百里外了,还被河床反复摩擦,捡都捡不回来。
啧啧,一言难尽。
长乐小心翼翼地在我面前放下一本册子:“殿下,你要的嫁妆单子,我给你拿来了。”
“还有殿下的私房。”长喜抱紧手里的小盒十分舍不得,“殿下若是为了跟柔嘉公主置气,随便从嫁妆里甩几样好东西在她脸上得了,反正那都是从国库里出的,扔了也不心疼。可你干嘛非要跟自己的私房过不去呀?你嫁得这么远,无依无靠,有个什么万一,全指着这些东西傍身……”
“谁跟你说我要给陆之旖了?”我抬眼瞪她,“给我放下。”
长喜条件反射似的缩了缩脖子,有点安心又有点担心:“不是啊?那就好。那……那殿下你能别折笔了吗?都是上好的紫峰狼毫,折了怪可惜的……”
我这才算彻底回了神。
把眼前的湖笔残骸划拉到一边,我故作无所谓地清了清嗓子:“几支笔算什么。你家殿下我,有的是钱。”
“是。殿下说的是。”长乐从长喜手里拿过装着我全部私房的盒子,搁在嫁妆册子上问我,“那殿下能跟我们说说吗,你打算拿这些钱干什么用?”
我铺开一张纸,重新开了一支笔。
“赈灾。”
她二人相觑一眼:“殿下……真打算赈灾啊?”
“不然呢?你们还真当我是担心祁启奕才衣冠不整地跑出去的?你们殿下我古道热肠悲天悯人,是那种没分没寸的人?别人家的驸马,需要我一个即将成婚的妇女瞎惦记什么?”我把手里的笔往长乐手里一送,“拿着。别曲了笔头。”
“这个我有数的。”
长乐边说边接过来,但看她和长喜的神色,她们有数的也仅仅局限于“如何开一支毛笔”这种小事。
我懒得跟她们解释,只顾埋头翻阅手头所有的财产,全神贯注做起了心算。
嫁妆是我以“西戎短缺什么”和“我可能需要什么”为前提列了单子命礼部去准备的。除了按照礼法不得舍弃的珠宝首饰布帛皮草肥土沃田等等,大多数都是书籍药材粮种工具之类的物件。
私房那就丰富多了。
毕竟我前十六年叱咤纵横的人生里,除了闯祸胡闹让别人给我擦屁股,只专注干了一件事,就是敛财。
并非是狮子大开口叫老皇帝赏东赏西(我真有这意思的话老皇帝肯定也是无有不应,但这么一来太过打眼。盯着的人多了,还怎么算作私房?),也并非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搜刮民脂民膏(与前一项同理。再者,万一我靠山倒台了,我不仅得把吃进去的吐出来,搞不好还得送命),我靠的是积少成多化零为整。
打个比方,皇帝赏我的珠宝,每一件都在少府监登记在册,我和我身边的随侍谁也没法儿明目张胆拿出去典卖。那我就先存着,找个合适的机会赏给其他人,这样就名正言顺地过了一手。
赏出宫去的物件该如何处置,律法管不着。得了赏的人想留这物件传世,我不强求,也乐见其成。可总有那手头紧,着急变现的,这一点上我看人头特别准,鲜有出错。
他们要么是去正经铺子里典当,要么是直接钱货两讫给他人,这样就又过了一手。
如此循环往复,只要始终盯着这物件的去向,九曲十八弯之后,我就能把它洗得干干净净变作现银回到我手里。
现银存得多了,买卖田地,入市开铺,想干点什么不行?
当然这都是私下里,明面上我是出了名的爱撒钱。
皇城里小到侍女内侍大到嫔妃庶子,谁不知道我是个乐(人)施(傻)好(钱)善(多)的主?谁家有个急需花钱又不想花自己钱的事不来找我周转?
老皇帝和吴女士明里暗里给我出了好几回头,我非但没领情,反而变本加厉,变卖私物跟人借钱也得硬撑场面。最后这“有困难找十九”的风气眼看是刹不住了,他俩只好默默帮我填平我欠人家的账,给起赏赐来则越发慷慨。
我再拿这些赏赐出去滚雪球。
小金库就是这么一点一点建成的。
我除了定期查看各家田庄商铺交上来的账本,从来没仔细计算过这些年我到底累积了多少身家。
直到遇上和亲这档子糟心事,我得给自己谋后路不是?
算下来吓了我一跳。
所谓“富可敌国”究竟得富成什么样,我是没见过,但估摸着大差不差就是我这样?
京城周边的产业该转卖的转卖,该归置的归置。
平日里欠了我人情总也不还的那些,见我潇洒一世却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个个良(喜)心(上)发(眉)现(梢)来给(看)我送(笑)钱(话)。
我已经竭尽所能分出去大半给喜乐福禄和吉庆有余,剩下的还是多得花也花不完。
本想带着这笔钱到了西戎,戎王待我好我可以培养亲信展开新一轮融资,待我不好我可以买通下人诈死逃跑隐山遁世,横竖总是能好好活着的。
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
西戎未到,阻碍我一走了之的牵绊倒是越来越多。
陆见洲我不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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