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话(1/2)
祁启奕的胳膊比铁箍还有力,我实在拗不过。
可是一想到后头还跟了那么多的吃瓜随侍,谣传了这么些年的绯闻西皮眼看将就此落下实锤,我顿时又鼓起了斗志,绝不肯随便放弃无效的挣扎。
祁启奕摁着我的脑袋恨不能闷死我:“你消停会儿不行吗?”
显然不行。
“你撒手我就消停了。”
“我一撒手你肯定跑得比兔子都快。”
“那不可能,兔子跑得没我快。”
哎?
这话是不是说得不大对……
祁启奕低沉略哑的哧哧闷笑通过胸腔共鸣推入我耳膜,酥得我差点找不着北。
我赶紧推着他胸口尽量隔开些距离,试图抵御这种魔法攻击。结果在仰头跟他再度理论的瞬间,天灵盖磕上了他的下巴,震得我舌头牙根发麻。
他显然也是吃痛不轻,松了手劲,舔着后槽牙问我:“陆见汀你是不是傻?”
“你才知道?”我自暴自弃地翻个白眼,“我都能把雪原狼当成哈士奇来撸,能不傻么。”
“你不只是傻,而且嘴太硬。”他那对撩而不自知的桃花眼一本正经地盯着我,“开口求我一句,真有这么难吗?”
我大概是疯了。
竟觉得那懒散的尾音和缱绻的眼神里尽是温柔。
换个时间换个场合,我恐怕极有可能甘愿受此蛊惑,说不定还会趁势将他扑倒。
幸好还有残存的丁点儿理智支撑着我没有腿软。
“求你,我干嘛求你?”
我一面低头抠着腰间的络子,一面假装神鬼不知地往后退了又退,“我爹是皇帝,我哥是太子,你能干得过哪个?无非就是陆见洲还能卖你几分面子,可他也不过是尊外表光鲜的泥菩萨,经不得风浪。”
祁启奕不知是无奈还是无语:“你……”
“我自己摊上的事,我自己能面对。你又不欠我什么,用不着瞎掺合。”我骄傲地挺起小胸膛,然而并不大敢去看他的神色,“我一贯没什么闺誉可言,今天你这样……对吧,就算让人误会了也不吃亏。但你到底是太子相中的女婿,又是家里的独苗,凡事还是掂量着些比较好。”
他脚下生了根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我是不是应该谢十九殿下提点?”
许多年来他从来没在私下里叫过我一声殿下。
这唯一的一次,像是把我们之间心照不宣的那点微妙默契给彻底打碎了。
明知如此,那我也管不了这么多。
我头也不回落荒而逃。
等我整装理容出现在太和殿的时候,中秋宫宴早就酒过三巡。
席间众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竟好似无人留意我到底去了哪里。
唯有迎亲使仓颉格外眼尖。
先来敬酒说要赔罪,又来敬酒说要恭喜,再来敬酒说要致敬,最后干脆说我豪爽,要与我不醉不归。
我无有不应,但凡递来面前的酒杯,统统一饮而尽。
陆见洲来替我挡酒,在场那么多人,只有他出面,说要给我挡酒。
我余光瞥来瞥去瞥得恨不能斜眼,都没能发现祁启奕到底在哪里。
我用不着任何人挡酒,我比任何时候都能喝。
我千杯不醉。
翌日。
“殿下,太庙祭典礼毕,吉时已到,该出发了。”
礼官前来车前拜贺,这才将我从纷乱的思绪里召回了魂。
仓颉红袍加身,骑在高头大马之上,不知道的还当要成亲的是他呢。
他略俯下身从小窗处瞧我:“十九殿下今日面色不佳,可是宿醉未醒?”
我懒得去辨别他这话到底是善意还是恶意,抬手放下了卷帘。
车轮缓缓滚动,欢腾热闹的吹打声中,隐隐约约夹杂着母后吴女士的嚎啕大哭。我不由眼眶一热,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下。
也不知道长喜和长乐那两个傻姑娘,是不是也猫哪儿正哭着呢。
掌心还握着那支金镶玉如意簪,昨晚回到朝晖殿正准备更衣沐浴,这玩意突然掉落在脚边,吓了我一跳。捡起来一看,如意柄处的祥云上有个极细微的凸起,用力按下去,便可拔出一支刃长两寸极为锋利的袖珍匕首。
思前想后,能悄没声儿地在我身上藏这么一件东西,除了祁启奕,不可能有别人。
你说这人可笑不可笑?
跟我掺杂不清占我便宜训斥我嘴硬还要我求他的时候,怎么就不能光明正大地把东西给我?趁我没留意这么随随便便一塞,万一丢了坏了让旁人看见了或是伤着我自己了,算怎么回事?
如果说我原本还因为他昨天突如其来的行为而存了一丝一毫的旖念,见到这把匕首的瞬间就灰飞烟灭了。
他这意思是要我留着防身,还是让我实在过不下去的时候拿它自我了断?
又或者,是想让我效仿璋和长公主,在新婚当夜用这令人意想不到的利刃刺杀枕边人?
真是特么混蛋。
不指手画脚瞎管我的事不行吗?
既然管都管了,多说两个字把事情交待清楚会死吗?
越想越恼恨,越想越心酸,我咬着下唇闷声流泪,哭得头晕眼花口干舌燥,几乎喘不过气。
马车突然停了。
咣唧一下子刹车刹得急,差点把我脑袋上那顶死沉死沉的金羽玉珠冠给甩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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