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漫漫长夜（1/2）

——10:31:49。

现在是耶莱时间深夜1点半，倒计时系统仍在正常运转。

莫语往脸上又泼了一把水，镜中映出他眼睛下方浅淡的黑眼圈。大概是连续熬夜的缘故，站在洗手池前的青年看上去要比白天苍白不少。他伸手抹掉镜子上干涸的水渍，凑近些把前额打湿的刘海拨到两侧。用过的纸巾被莫语团成一团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他绕开敞开的厕所门走到窗边，轻轻将推拉窗旋开到最大角度。

窗外早已灯火寥寥，然而就在今夜却不知会有多少人像他一样心神不宁。本地媒体花了大量篇幅对发生在外交大臣府邸的爆炸进行了报道，然而包括当局在内，谁也无法就侵入者究竟是何方神圣给出一个肯定的结论。

有些人认为是国际上组织最庞大的黑客群体“暗影”所为，然而就在事件发生半小时后，这一组织的负责人在社交网站上发表了否定声明，并表示他们将就此事持续关注。

莫语的微信已经被来自国内同事们的消息挤爆了。他抽出时间粗略看了看论坛和社交网络上的消息，不分地区国家，全球同时有数十万人在讨论这件事。如果说这是一种造势的手段，那么侵入者已经成功了。

莫语站在窗边发了一会呆，拿起手机从通讯录中调出了阿诺德的私人号码。他的手指轻轻划过那串数字，几经犹豫还是没能按下。

没错，他最后还是拿到了阿诺德的联系方式，虽然对方看上去一点也不情愿。作为开端而言，这已经足够让人欣喜：至少阿诺德还愿意给他机会去证明自己的价值。

他翻动通讯录，视线划过寥寥无几的人员名单。

每当这个时刻，莫语总会从心中生出那么点孤独的情绪。倒不是指碰到了重大的事情却找不到人可以分享，只是当他回望自己过去的人生，却只能发现自己在世上留下的痕迹微乎其微。撇去已经闹崩了的父母不谈，莫语说实话并没能在某个人那里留下深刻的印象。学生时代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按部就班的服从过程，而大学则是叛逆的开端。叛逆过后是迷茫，最后是麻木。说到底这世上不存在什么万众瞩目的超级英雄，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守住办公室中小小的那一块格子间。

莫语叹了一口气，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合照随时间一点一点暗下。

嗡嗡……

头顶的感应灯忽明忽暗。他回过头，对上刘旭失魂落魄的视线。

“……”

对方见状，正欲掏兜的动作一顿。刘旭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他很快便整理好情绪，走到莫语身边。

“睡不着？”

他向后靠在洗手池的边沿，示意莫语把窗户关小些。莫语转身照做。

只听到“啪”的一声，他再转过身来，刘旭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根点燃的香烟。“抽吗？”刘旭问他。

见莫语摇头，他的同事略微向上勾了勾嘴角。“不抽好啊……烟这玩意对身体没一点益处。”

莫语沉默地看着他对着天花板呼出一口气，淡淡的烟气顺着通风口爬升，在厕所内扩散开来。青年下意识地皱起眉，却又极快地控制它们舒展开。莫语不喜欢烟味，但作为闯入了对方秘密基地的代价，他有必要见证这份短暂的放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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