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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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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非遥站在宿舍门口,穿着米白色的纯色卫衣,卡其色工装裤,脚上是普通的板鞋。他打开宿舍的房门,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十三,宿舍里很安静,只有两张小台灯亮着,他看了一圈,他仅有的两个舍友已经洗漱完毕在学习。

吴非遥的学校里的宿舍是按照学号排的,学号是按照姓氏的二十六个字母顺序来的。吴非遥的学号是在班里最后一个,四人一间的宿舍,到了他时只有三个人。他没什么上进心,虽然只要不去兼职,他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他的室友去泡图书馆,但天天看上去懒洋洋的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反倒更衬托出他的两个舍友勤奋、认真。

吴非遥叹了一口气,他觉得万分疲惫。他抹黑换上室内拖鞋,走到他的桌子前打开了台灯,拿了睡衣去宿舍里的独卫草草洗了澡,刷牙后他厚着脸皮吹干头发,他现在已经不去想自己半夜吹头发会不会影响他的室友了,这个答案一点悬念都没有。全部收拾好才花了半小时,换下来的衣服他打算明天去宿舍楼下的洗衣房里洗。他坐在他的桌前,打开他的书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印着骷髅的笔记本,又从桌上拿出明天的课上要交的作业写。

他一边头大地看着数学公式,一边苦恼自己的兼职。他现在的兼职有时会被老板娘使唤着做别的事,比如送点东西什么的,一耽误就会这个点才回到宿舍,虽然他的室友不说什么,他还是觉得有些影响了他们。

吴非遥在草稿纸上疯狂地计算,不停地看着手表,十一点五十八时,吴非遥放下笔,打开有着骷髅图案的笔记本,一页页翻过去,里面是各种人死去的模样图像,这些人死时他都在场。他知道,还有很多人的死亡没有出现在这个笔记本上,因为他和那些人除了擦肩而过的肢体接触,并没有入他的梦。他只是知道他们的死亡罢了。

十一点五十九时,一张图案慢慢浮现出来,死去的人倒在血泊中,姿势扭曲,肥胖的身体有些蜷缩。吴非遥目睹这个图像一点一点全部显现,心想:明天市里的报刊肯定会报导朱厚死了。他去翻了翻书包,他记得他拿了朱厚的钱放在书包里,现在去拿空无一物。果然钱不能跟着他回来这里。他放空了几秒,把本子合上又开始同数学题大战。写完他们高数老师布置的作业,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吴非遥打了个哈欠,爬上了床。吴非遥很郁闷,上床下桌保证了每个学生的私人空间,但是每次睡觉都要爬上去太麻烦了。特别是哪天睡觉前喝多了水,夜里起来上厕所都是一阵折腾。

他躺在床上,思考今天发生的事。

上个星期学校召开了一次会议,主要是感谢慈善家朱厚对学校的资助。虽是这么说,但所有人都知道,朱厚是因为他的大女儿在这所学校上学才资助了大笔钱改善学校的宿舍、餐厅。学生会的人很重视这件事,吴非遥那天没去兼职,他在宿舍打游戏,在学生会值班、负责这次会议接待的室友给他打电话要他帮忙送个东西。

吴非遥送完东西从会议厅出来时,在会议厅门口不小心碰到了朱厚——碰到不是遇见,是有了肢体接触——吴非遥甩膀子放松肩膀和脖子时,被从卫生间出来的朱厚摸了下手,他看着朱厚,自己愣了几分钟,反应过来时发现朱厚已经进了会议厅。发愣的几分钟里,他看到朱厚在一家绝对谈不上豪华的酒店里倒下,四肢抽搐,口吐白沫,最后翻身是撞在酒店的床头柜上,肥胖的身体把床头柜撞得猛地一动,床头柜上的台灯落下来,玻璃灯座碎了一地,一片扎进朱厚的胸口,在鲜血无声地流动中,朱厚的生命默默地画上了终止符号。

吴非遥看到画面中的时间是三月二十一日十一点五十九,既然灯是开着的那便是晚上了。吴非遥想。他当时并不在意,只是觉得人总会因为各种原因死去,他不能因为知道一个人是怎么死的就一定要去救他。何况……何况他又不是没救过。

吴非遥在回宿舍的路上突然反应过来,朱厚摸了他的手后说了些话,说得有些……,怎么说呢,反正吴非遥不能接受那种话。他突然有些好奇,这样衣冠楚楚的人的私生活是什么样的,是表里如一的得体,还是光鲜外表下全是肮脏呢。好奇终是好奇,他没有黑入朱厚个人和公司电脑的本事,也不认识有能耐的人去调查朱厚的私生活。想着想着,吴非遥觉得他被莫名调戏了,有些窝心。

那天次日他去奶茶店兼职时,看到了朱厚路过,样子有些不雅观,左瞟一眼,右瞄一眼,有种要做偷鸡摸狗这种不入流的事的即视感。吴非遥没怎么留意,出去倒垃圾时,他又看到了朱厚——朱厚在和一个年轻男孩拉拉扯扯,他的好奇心呲溜跑了出来,匆匆跑着到完垃圾跟了上去,在一个小路口里他看到朱厚把那个男孩按在墙上亲了一会,男孩羞赧地擦擦嘴角,朱厚又拉着男孩去了一家小旅馆。

吴非遥感觉自己的眼睛受到了一万伏电压的暴击,事业家庭双丰收的朱总原来是同性恋,怪不得朱厚趁他没注意时摸了他后说“小孩儿屁股挺翘适合捏就是没眼色不过在床上有眼色就行”。

吴非遥原路返回时,就在百度上搜了朱厚。美娇妻和三个漂亮的女儿,还有一只可爱的拉布拉多。网络上的照片里一家幸福美满,是寻常人家怎么看都羡慕的对象,怎么看都看不出朱厚是同性恋。

既然知道了朱厚是同性恋,既然自己也是闲的,那不如这次去看一看?如果能够做梦的话。如果梦里自己是参与者的话。吴非遥收拾完奶茶店里的工作在回学校的公交车上想。

三月二十一号,吴非遥午睡后打算去奶茶店打工。

他躺在床上睡着,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他一身衣服都与骷髅有关,他背着书包走过一个脏乱差的地段,进入一家酒吧喝了一点酒又出来,在酒吧门口又看到了朱厚,他故意碰了朱厚一下,一来是想吸引朱厚的注意,二来是想看看朱厚的死因有没有改变。确定朱厚的死因没有变化后,他故意在酒吧外的玻璃上看自己的样子,等朱厚出来,他有信心朱厚会跟着他出来。

吴非遥自己向前走,不时回头示意朱厚跟上来,又故意在一条通向酒店的路口停下,等朱厚带他过去。原来他看到的画面里并没有朱厚死之前会发生的种种事情,他只知道朱厚会按照他看到的场景慢慢死去,在那幅场景里始终只有朱厚一个人。既然他入梦了,那自己多多少少都会参与朱厚的死亡。

吴非遥在忍不住抓着朱厚的头往床角上撞时内心是绝望的,既然是梦里,为什么他挨得揍这么逼真,真他娘的要疼死了。吴非遥那么朱厚的钱放进书包里时,他潜意识里嗤笑一声,梦里的钱带不进现实里,只能在梦里花,他为什么要拿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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