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2）

谷苍九做了一个梦。

春天的原野遍地繁花，明成带着所有的弟子外出野游，每一位弟子的发上都戴了一朵白花，白花在风中颤栗着，像破茧的蝴蝶。平旷的原野尽头有铺天盖地的竹林与松涛，竹叶在风涡里卷动，他们站在原地看着远处的竹林，天色欲晚。

明成转头问，苍九呢？让他来。前面有一朵花，只能由他去摘。

弟子们在人群中寻找谷苍九，头上的花纷纷被风吹起来，遥遥地直飘到云上。雁平沙从最后面走出来，脸上带着悲戚，明成抱着手沉默地看着他。

师父，由我来吧。

谷苍九呢？

师弟他已经，他已经……

睡梦中的谷苍九紧拧着眉头，额头布满了冷汗，全身都绷紧了。

竹林里的风涡越来越近，所有人都骚乱起来，都在惊恐地嚷嚷着，谷苍九，谷苍九，掌门呢，谷苍九，师弟呢，谷苍九谷苍九谷苍九……

明成大喝一声，谷苍九人呢？

雁平沙红着眼睛，从怀中掏出一具灰黑色的骷髅，尺骨上印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坑，在雁平沙掏出骷髅的同时，天边忽然涌来成群的白鸟，一齐衔着骷髅飞进风涡里。

师弟！

谷苍九在黑暗中猛地睁开眼睛，心脏剧烈地擂着胸口，他捂住胸口看着漆黑的客栈卧房，缓缓坐起身，将房间里的蜡烛点亮，失神地望着墙上晃动的烛影。

“师弟你醒了？”

谷苍九心里一惊，定睛才注意到伏在床尾的雁平沙，“师兄。”

“昨日道大侠到沁寒山庄救了我们三人，找了个位置偏僻的酒楼留宿。你昏迷不醒，我怕今晚沁寒山庄来找麻烦，就到你房里来睡了。”

“多谢师兄。”

雁平沙摆手，揉着眼睛到桌前给谷苍九倒了杯水，谷苍九抬手接过喝了几口，沉默地坐在床头，雁平沙在桌前坐下，看起来神色疲惫。

“行走江湖千难万险，有许多事情都像在被人牵着鼻子走，说到底还是了解太少，做不成什么事。”

谷苍九目光动了动，千言万语最后都堵在了喉咙，只说出一句“师兄说的是”。

“振兴门派本就不易，师弟也不用太有压力，脚踏实地有朝一日终能壮大门楣……”

谷苍九听着雁平沙在桌前滔滔不绝，心中却愈发感到疲累，雁平沙总算停下给自己也倒了杯水，起身走到门边语气真挚看着谷苍九。

“师弟今晚再好好考虑明日的行程安排，不论你要做什么事，师兄都支持你。”

谷苍九点了点头，让雁平沙回到自己房里。

僻静地方连夜中打更的声音都没有，谷苍九躺在榻上久久无法入睡，白天里的事纷涌进脑袋，钟长新一身正气，江画舟处变不惊，道无忧胆魄无敌，各个都是江湖中人，唯独自己……

谷苍九在昏暗的光线里捋起袖子看着手臂，又重新放下，轻轻地吹了蜡烛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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