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2)
正如道无忧所说,到血艳山庄恰好是一天车程,夜中行至城中时恰好赶上花会集市,几人下了马车在花会中闲逛,道路两侧的灯笼让谷苍九想起妙音谷溪流里漂浮的大大小小的花灯,蜿蜒涌动着一直到长街尽头。
谷苍九抬起头一瞬不瞬地看着长街花灯,头顶有只抓着面具的大手忽然伸到眼前来,把面具扣到自己脸上,谷苍九按着脸上的面具转过头,黑衣大高个带着猴子面具叉着腰看着自己。
“人多眼杂,想好好玩得戴面具啊。”
谷苍九系好面具绳,隔着面具上的两个小孔看到不远处脂粉摊上有枚铜镜,他走过去照了照,发现自己脸上面具是个青面獠牙的恶鬼,怒目圆睁十分可怖。
还不赖。
厘荧和雁平沙在不远处买饴糖,见谷苍九走来,递了几根签子上面绕了好一圈麦色剔透的糖稀,他掀起面具把签子上的饴糖吸进嘴里,含糊地唔了一声,从兜里摸出几枚铜钱买了两罐,搂在怀里继续逛。
茶叶,陶罐,蚕纱,马铃,葫芦,水瓜,竹屉冒着热气的糕点,烧饼……
谷苍九想起从前每次都跟着秦师姐下山去玩,秦师姐虽然时常揪着他的小辫子叫他小毒怪,但那光景谷苍九还没成为妙音谷施毒第一人,因为长成个不苟言笑的瓷面娃娃模样,特别受师姐们器重,点胭脂时在他的眉心也点上一颗,给他扎头发梳小辫儿,头上戴小花。
只可惜谷苍九自小就与讨喜两个字无关,不论如何逗弄就是木头木脑,没有师姐盼望看到的小女孩的摇头晃脑的俏皮滑稽,明成叫他看花,他就能扎着个冲天小辫一言不发地在花圃里坐一下午,不管边上有没有黄雀蹦跶,有没有小狗打架。
秦师姐选择带谷苍九下山,也与此有关。
那几年,明成尤为担心妙音谷弟子下山出事,严令弟子们每个月才能下山一次,每次下山都要两两同行,虽说此举虽避免了弟子在山下闯祸出事,但也导致秦师姐郁郁寡欢很久。
轮到秦师姐下山的那天,正好赶上妙音镇上灯会游行,秦师姐穿上漂亮的衣裳,精心梳妆,拉着谷苍九到了山下,街上热闹非凡,老人小孩在集市里买糖,男男女女戴着面具在街上行走,舞狮与游龙队伍在木桩上表演。
这些,秦师姐统统都看不到。
她紧紧握住谷苍九的手疾步走在人群中,仔仔细细辨别着路过的人面具下的脸,谷苍九的手心全是她因紧张而沁出的汗水,他在村民们的腿间趔趄地行走着,抬起头也只能看见那些生机勃勃的面具上嫣红的腮和黑洞洞的眼睛。
秦师姐的步履忽然慢下来,谷苍九抬头看她,她的嘴唇噏动着,眼中带着乍惊乍喜的光,面上的妆因为汗的缘故有些脱了,她附身对着谷苍九像商议又像哀求:“小毒怪,你在这里玩,过会儿师姐来接你回山。”
谷苍九点头,抬头帮她擦了额头的汗,秦师姐感激地抿唇一笑,把他带到铺子前,掏出银两给谷苍九买了两罐饴糖,又吩咐店家留心照看后转身离开了。
谷苍九抱着罐子,从碗里取出根签子在罐子里绕糖,忽然听得几声花炮,摊子上的物什被空中的火光照亮,他转过身去,街道上方漫天烟花,人群中秦师姐发上的钗环在奔跑中摇落了,如云的乌发散落一肩,她来不及抬手去挽,直直奔进戴着青面妖怪面具的男人怀中。
花炮还在绽放,谷苍九转回去低头把绕好的糖塞进嘴里。
甜津津的。
回山的路上,月牙嵌在青灰色的云雾里,谷苍九抱着陶罐举着糖签子,山路两旁全是星星点点的萤火虫,两人脚一踏上草丛,萤火虫就直飞到天上汇成光的溪流。
“小毒怪,山路是
不是很长?”
谷苍九摇头,抬头在月光中看见秦师姐眼里的泪光时,又点了点头:“很长。”
秦师姐声音有些沙哑:“再三年我走了,你会不会想我?”
谷苍九不说话,蹲下抓住一只萤火虫交给她,萤火虫在她摊开的手心腾起,从一侧歪着钻回了草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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