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2）
厘荧醒来时，发现自己横卧在一架马车软垫上，马车内有若隐若现的异香，身旁是刚才羁押她进旅店的雁平沙，一左一右是坐着眯眼小憩的花弄影和江画舟，以及借着日光查看药瓶的谷苍九。
“你们要把我带到哪儿去？”
查看药瓶的谷苍九抬起头来，“江公子要保你，师兄劝我杀了你，你还没醒，只能先带上你了。”
“你恬不知耻！”
谷苍九冷静地塞好药瓶，揣回怀里：“方才在你昏迷期间，我已制出解药，在药中加野笋根黄符末和蝌蚪泥，你倒是有点制毒天赋。”
厘荧瞬间憋红了脸，“我那是祖传偏方，专治不明腹痛，什么制毒天赋，你休要胡说。”
“你想不想当妙音谷弟子？”
雁平沙讶异地扭头看谷苍九，后者厘荧心里猛地一跳：“你要收我为徒？”
谷苍九微蹙着眉头，“我还得考虑，虽然你方才得罪了妙音谷，但制毒的手法的确不俗，你若是做妙音谷的弟子，之前的事我们也不好再计较。”
“要计较就计较，我厘荧怕过哪路神仙？”
一直坐着看戏的江画舟开口了：“厘荧姑娘要是不愿意，我们安排人载你回去，此事就此作罢。”
厘荧抿着唇，“妙音谷可有内功心法？”
谷苍九掩嘴，挡住一个哈欠，神态困倦：“有，但我传授不了。”
“施毒功夫真有传闻中那么厉害？”
“我不了解传闻。”
“最厉害的是什么毒？”
“各有各的厉害。”
“妙音谷最厉害的是谁？”
谷苍九想了想：“我师父。”
厘荧抱着胳膊：“那我要拜你师父为徒。”
一直在一旁装聋作哑的雁平沙忍无可忍地沉声：“厘姑娘不要得寸进尺。”
“厘姑娘问的差不多了，我也问你几个问题。你会施毒吗？”
“不会。”
“你会制毒吗？”
“不会。”
“你能验毒吗？”
“……”
“你能试毒吗？”
花弄影眉头紧缩，冷冷地看着谷苍九，江画舟也不说话，静静坐在一旁摇扇，看不出任何情绪。
窗幔被林风掀起，厘荧背对阴沉的天空滔滔不绝，她脏毡帽积了灰，软皮靴裂了口子，虽然蓬头垢面，但目光坚决，嗓门洪亮。
“因为我都不会，就得对你感恩戴德？谷掌门未免太小瞧我，要是我不接受，就显得我不识抬举。”
厘荧抬手把毡帽摘了，搁在腿上，“妙音谷想收几个弟子容易得很，我厘荧天赋异禀，想找师父也容易得很。谷掌门话里有话，想收的是对自己马首是瞻的徒儿吧？我做不了。”
花弄影掀起眼皮盯着厘荧，扭头对江画舟耳语了几句，江画舟没有笑，只是点了点头，抬手把窗幔勾在窗棂上。
“厘姑娘稍安勿躁，谷掌门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厘姑娘想走，江某派人送你回去。”
谷苍九微微坐直，“在下失言，请厘姑娘海涵。姑娘不愿意便算了，在下绝不勉强。”
“那我要是说愿意，谷掌门还会收我为徒？”
谷苍九错愕了一瞬，有点为难地笑起来，“若是实言以对，厘姑娘性情刚烈，话中常有对在下的轻蔑之意……”
江画舟啪地把扇子一展，阻断了谷苍九的话头，语气柔和：“谷掌门岂是小肚鸡肠之人，厘姑娘有这般自信，还怕谷掌门不收你么？”
“我厘荧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谷掌门要收我为徒，也要让我看看妙音谷的真本事。”
雁平沙冷哼一声，“你未免太狂妄了！真把妙音谷的本事用在你身上，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江画舟扭头看谷苍九，只见他笑得无奈：“厘姑娘，想好了要加入妙音谷？”
“那要看谷掌门的能耐了。”
几注目光直直朝着谷苍九投来，江画舟面上气定神闲，眼睛却牢牢看住谷苍九的手腕，只见他轻一弹指，连一丝烟雾也没有，就听得“咚”的一声，趾高气扬的厘荧歪着头翻着白眼昏了过去，脑袋结结实实磕在窗上，一声闷响。
江画舟掩鼻闻了闻，却闻不见任何气味，谷苍九站起来把厘荧的脑袋扶正，又坐回自己的垫上，重重叹了口气。
“江某恭喜谷掌门收得一名弟子。”
谷苍九不做声，忍着怒气的雁平沙霍然起身，拉过谷苍九，“师弟真要收她为徒？此事应当从长计议。”
谷苍九不做声，江画舟适时道，“我看这位姑娘虽然性格刚强，但颇有傲骨才气，收做弟子也未尝不可。花兄，你怎么看？”
神情冷峻的花弄影闻言，斜厘荧一眼，慢慢悠悠道，“妙音谷收不收徒与我无关，但此人的确有傲骨，难得一见。”
谷苍九看着歪在窗边蓬头垢面的厘荧，“二位慧眼识珠，总不会出差错。”
他从怀中摸出一瓶药，拔出塞子在厘荧的鼻子下面晃了晃，厘荧皱着眉头捂着脸哼了一声，缓缓睁开眼坐起身，边揉脑袋边看天色。
谷苍九看着她，“在下的能耐，厘姑娘见识了吗？”
厘荧揉着脑袋没说话，余光里看见花弄影在打量自己，下意识地回头看他一眼，耳根忽然红了。
“厘姑娘？”
厘荧回过神来，心慌意乱地捋了捋头发，“方才是掌门对我下了药？”
“你还要试什么毒，尽管说。”
厘荧悄悄看了花弄影一眼，“如果我做妙音谷的弟子，要一直跟着你们么？”
“没错，眼下没有多余的人手送你回谷。家中可有父母姊妹？”
“没有，幼时叔父带我逃荒，病死在半路，我就一直漂泊了。”
本欲继续阻拦的雁平沙忽然不再吭声，看了厘荧一会儿，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父母呢？”
“饥荒时饿死了。”
车厢里一时沉寂，花弄影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剑眉一挑，声音低沉，“你不是说那帖药方是祖传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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