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2）

【十六】

宴席结束后，慕容旷打发了老管家先去，苍遥跟在慕容旷身后，二人并行于宫墙之下，彼此沉默，过了良久，慕容旷声音有些喑哑的轻笑一声：“一场闹剧。”

苍遥道：“殿下，如果我没有猜错，今夜那位一直盯着你看的，应该是你从前在宫里的太傅先生吧？”

慕容旷愣了愣：“是吗？我竟没有注意到。”

苍遥心想，果然没猜错，不愧他看过那么多话本，这些皇室的恩怨情仇，他都觉得自己摸的十分透彻了。

他心下一动，试探性的说：“殿下以为，皇帝选中你入主东宫，真的是想要传位于你？”

慕容旷今夜虽饮了不少酒，但并非神志不清，相反他清醒的很，闻言，他冷笑一声：“你以为如何？”

苍遥便说道：“我以为，皇帝是拿殿下去做幌子。”

慕容旷顿住了脚步，他十分缓慢的转过身子，看着苍遥，眼里充满危险戒备之意，良久，他才沉声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苍遥说：“我当然知道。”而后又有些轻快道：“果然是我猜的这样。”

慕容旷沉默，突然极轻的笑了声，他出手太快，以至于苍遥都没有发觉，自己就已经被他掐住脖子摁在冰冷的宫墙上。

夜色漆黑，苍遥被他弄的一阵不适，皱着眉瞪着慕容旷，心底道，这慕容旷未免也太小气，只不过猜中了他的心事就要杀人灭口。

慕容旷微微施力，感受到苍遥脆弱的脖颈，还有掌心里急促的脉动，只要再用力些，这个人就会从此消失在这个世间。

但不知为何，他却始终无法下手，慕容旷想，究竟是什么时候，让苍遥察觉到自己一直隐藏的秘密，或是……他就是皇帝的人？

思及此，慕容旷不由得仔细打量着苍遥，苍遥却不愿再以这样的姿势与他纠缠了，他一脚踹向慕容旷，慕容旷当即退后两步，苍遥捂着脖子，带着些怒气道：“殿下不要以为我是你的人就可以随意对我动手，小心我去皇帝那里告发你。”

慕容旷听完，却无端的笑了起来。

他也是糊涂了，什么样的人会这样不顾丝毫礼数直呼皇帝而不称陛下的。

苍遥矜贵的稍稍抬头看着慕容旷：“殿下对我这样无礼，我却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给我……”

慕容旷打断他说：“抱歉。”

苍遥被哽住了，瞪着慕容旷不知该说些什么，慕容旷却又缓缓踱步往前，苍遥只好跟上。

“我也是想了很久，才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情，”慕容旷清冷的声音响起，“母妃去世后，我有一段时间极度憎恨父皇，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中听见了宫人的谈话。”

“他们在说，我母妃的死，是为了给珍懿皇贵妃殉葬的。”

慕容旷回想起那天，他和太傅在假山后闲聊，太傅劝他不要沉湎于无谓的悲伤之中，而他则一言不发，正在此时，就听见了几位宫人笑着说起这件事，那是他第一次突然意识到，母妃的死或许并非意外。

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透骨的凉意。

往后几年，但凡那人犯错，最先被推出来挡风波的，一定是他慕容旷，这也更加证实了慕容旷的猜想。珍懿皇贵妃与母妃是在同一日进宫的，而母妃，是在珍懿皇贵妃殁了的三日后，突发心悸。

就在珍懿皇贵妃殁后第二日，皇帝要将原先懿妃的位分升为珍懿皇贵妃，此事报到宗正，群臣皆反对，再不过两日，他母妃便心悸而亡了。

世间巧合之事如此之多，可偏偏发生在他母妃身上的事情，却是这样巧的不能再巧。

“父皇也不是第一次推我出来做幌子了，”慕容旷平静道，“倒是你，竟然猜出了。”

苍遥听完他所说，对他生出些同情之意来，想他虽然自幼被扔进无烬域中，却没有他这样惨的，因此也就将刚才之事释怀了。他想了想，说：“我猜，太傅大人应该也猜到了。”

慕容旷说：“先生与我母妃是同族，有些事情，他必然比我知晓的多。”

不知不觉，二人已走过了很长一段路，月上高悬，冷冷月光泼了满地，二人从宫墙的黑暗中走出来，老管家已等候多时，急的不行。

“殿下，”老管家将披风递给慕容旷，“您又跑哪儿去了，夜里风凉，您快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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