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武林大会（1/2）

二月廿十，惠风和畅，正是武林大会正式开始的日子。

岱山湖一带的席位早已爆满，湖畔酒楼座无虚席，画舫、乌篷船等等也悉数出租，湖中岛更是聚满了看热闹的宛州百姓。然而，今次武林大会被四大家族安排在酉时开场，正是宛州夜市的开市时间。现在日光晃晃，大家占了座位后，都跑去繁台看戏。

青城派是大门派，四大家族为其安排了一艘画舫，狮子牡丹顶，不大，大概能容纳六七人。蓝祈为籽莲以及他那位从未露面的师兄留了位置，怕他俩到时在岱山湖一带找不到落脚处，又大闹会场。不过最近籽莲都和洛长天混在一起，不知道他到时是不是打算待在江南剑庄的画舫里。

江南剑庄的画舫又大又漂亮，是罕见的双层大画舫，显得气派十足。四大家族的人见了，也是直摇头。毕竟以前他们在关中举办武林大会的时候，也没搞过如此大的排场。

青城派选的观战位置不算好，但至少没在江南剑庄画舫的后面，真是可喜可贺。至于那些不走运的，除了骂天骂地骂娘，也无计可施。

蓝祈心情颇好，和明远一同到繁台看戏。其他不想看戏的，就到宛州第四街的昌民巷玩。那里瓦肆众多，商铺繁杂，有许多稀奇的玩意儿。不过明远说，他们主要是去看斗鸡。

二月十五是鬼阴娘娘的诞辰。虽然只过了五日，繁台今日上演的仍是与鬼有关的戏目。

蓝祈看的这折戏正是《玉生烟》，木偶戏，讲的是吴王夫差小女儿紫玉公主和仆人韩重的爱情故事。虽然故事俗套，但是因为蓝祈和明远都是第一次看木偶戏，觉得煞是新奇好玩。

紫玉公主那只人偶尤其漂亮，穿着繁复华丽的紫衣，黑绸般的长发披在身上，双目含情，姿态可怜。操纵这只木偶的艺人的技艺也甚是高超，唱腔尤为好听，如流水过耳，温柔缱绻。

“据说是一名男子。”明远轻声笑道。

一曲了了，满堂喝彩。

戏幕降下，只需片刻，戏班又搭起了新的戏台。

只见这次台上挂着一巨型铜钟，一只穿着奇异白衣戴着乌帽的女人偶在中央疯狂舞动，音乐欢庆中透着几分诡异。蓝祈正询问旁人这究竟是哪出戏目，突然台上女人偶停止了舞动，猛地冲向吊钟，伴着“嗒哒嗒哒”木板声，艺人唱腔响起，高亢凄厉，刺得堂下听众耳膜生痛，蓝祈一时未能留意其唱词。

就在此时，一团用烟花弄出来的假火从台上冒起，女人偶在一片烟云中被换成了一条大蛇，一只光头男人偶从吊钟里滚落出来。

堂下有人尖叫：“京鹿子！”

戏幕缓缓落下，场景焕然一新，方才女人偶换了一套寻常少女装束坐在台上，艺人声音重回清澈明亮，如黄莺啼鸣 。

蓝祈这才从旁人语中得知，这一出戏是从瀛洲传来的，说的是一富家女子因爱成恨化为大蛇生死纠缠一名僧侣的故事，甚是妖媚诡谲。戏中有一出双蛇之舞，极为抢眼。

蓝祈和明远在云中看的是皮影戏，风格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哀婉凄美，与之前上演的《玉生烟》颇为相似，像《京鹿子》这种清奇鬼魅的，倒是闻所未闻。

《京鹿子》这出戏吸引了不少其他戏台下的观众。兰生戏班的戏场一下子被挤得水泄不通。

这时，蓝祈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到了籽莲。

他没有和洛长天一起，反倒解开了右手手掌上的绷带，双掌合十置于唇前，喃喃自语，神情甚是专注。

蓝祈想叫他到戏场中央坐，但是两人相隔太远，呼唤怎么也传达不到。

*

《京鹿子》结束后，蓝祈和明远也到宛州第四街的昌民巷逛了逛。

昌民巷里有一凉果铺子，贩卖陈皮梅、盐柑桔、酒梅子、芒果干等等，诱得蓝祈明远二人垂涎三尺。云中常见的是蜜饯果脯，过分甜腻，凉果的甘草味更对蓝祈胃口。

蓝祈买了一点盐柑桔和芒果干，打算在晚上武林大会上吃。量稍微多了一点，就怕籽莲到时会来抢食。

离开凉果铺子，蓝祈和明远又到其他食铺前看了看。尝了不少好吃的糖糕果子，一时撑得肚皮浑圆。他俩为了消消食，便到一中瓦里瞅了瞅。大大小小的勾栏参差不齐挤在里面。他俩果然发现两名青城派弟子正在围观斗鸡，不禁摇了摇头。蓝祈笑骂道：“到了酉时就可以看人斗了，现在还在看鸡斗。”

就在此时，一萎靡雄鸡突然雄起，一喙啄在另一只雄鸡的冠上，啄得它鲜血直流。勾栏外有人腾跳欢呼，有人暴走骂娘，场外更比场中精彩。明远“啧”了一声，只觉血腥残忍，拉着蓝祈就往外走。

穿过昌民巷，就来到一河涌前。

河涌两岸都是民坊。污水排入河涌中。河水略显污浊，呈深碧色，一层油腻铺在上面。不过因为道旁遍植花木，气味不算难闻。

沿着河涌走，看到河涌汇入宛水，融入这条联通大运河的河道中。花木渐少，商贾渐多，宛州第五街就在前方。忽见一道白玉桥，横跨在宛水之上。一棵桃木立在桥头，木上桃花正绚烂。

蓝祈怔了怔，不知道这是否是籽莲初到宛州看到的那棵。

*

又到宛州第五街看了看。这里以杂货铺居多。不过有一巷道，聚了不少古玩字画铺。还有一条巷道，全是书铺。蓝祈和明远都到里面转了转。

出来时，太阳正西斜，天空烧着一团大火。

蓝祈和明远对视一眼，知道酉时将至，便取道返回岱山湖。

一名青城派弟子先他们一步回到画舫中。他苦笑着指了指画舫顶上坐着的布衣少年，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蓝祈吼道：“籽莲！你给我下来！”

籽莲正吃着一块茶糕，回头看到蓝祈，眉眼弯弯，从顶盖滑落到画舫中，黏到蓝祈身旁，问：“风雨酒楼的茶糕，你要不要尝尝？”

蓝祈看到茶糕上尽是亮晶晶的口水，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明远问：“籽莲，今日怎么不见你和洛长天一起？”

籽莲叹道：“洛秋水把他拉走了，我呆着无聊，就跑去繁台看戏了。”说着，又咬了一口茶糕，兴奋道：“不过《京鹿子》这出戏真好看！你们有没有看到？说的是一名女子因爱生恨如何死死纠缠一名僧侣的故事，那名女子最后还变成了一条大蛇 ！我和师兄都可喜欢了！我对我师兄说，这名女子颇有我族人风范，我要是她，早把那僧侣给吃了，就没后来僧侣托梦给主持让其念经为他超度这事了！”

蓝祈听了直皱眉：“那名男子已经够可怜了，你还要那蛇蝎女子把他给吃了，让他永世不得超生，你真是……”蓝祈也不知道如何形容他才好。

籽莲想了想，道：“你说得也对，安珍不爱清姬，清姬就算把他吃了，也是枉然。”

蓝祈不知道他又在说什么胡话。

明远在一旁倒是奇道：“你师兄也在？”

“是啊！不过你暂时见不到他，嘿嘿……”籽莲正笑着，恰看到蓝祈买的凉果，当即扑上去道：“这个看上去好好吃！我要吃我要吃！”

蓝祈受不了他这么一副白痴样，一掌把他扇开。籽莲也摸清他的脾气，刀子嘴豆腐心，作势倒在舫里，道一声：“我死啦！”然后迅速爬起来，笑嘻嘻地看着蓝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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