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园春2（1/2）

都道过了正月便入春，可楚国的春天来得比家乡越国迟多了，明明冻雪渐收，寒气却一日胜过一日。

永熙王府占地很广，殿房居院至少百间，即便已经嫁入这里好几个月，但因为平日懒得出院子，走动也不太多，很惭愧没有将每一处地界都踏上两个足印子。宋拂暄走在前面，青鸾托着手炉拎着张小木凳，乖乖跟在后头。

绕过残雪点缀的千鸟园，视线尽头慢慢映入一汪清亮的明湖。湖虽是内湖，但很宽阔，湖中心居然还有一座人力填成的小岛别院。可惜天气太冷，湖面上全是层层的冻冰，宋拂暄掂了掂手上种花弄草用的锄头，颇感满意，准备将这冰面凿开一个洞。

她要钓鱼。

要在这大冬天里结了冰的湖面上钓鱼。

“小……”青鸾想尽办法要把手炉往她怀里塞：“我说娘娘，这王府还没亏待我们到不给饭吃的地步，尚且不用您老人家亲自钓鱼做菜吧？手炉！哎呀手炉啊……把它接了再钓不行吗？”

今天可是有场极耗体力的活动要办，蹲起坐倒的，往日里那些繁复发髻、步摇金钗显然不合适。宋拂暄挽了挽耳边的碎发，指着头上那个梳得松松的发髻问：“歪了没有？快帮我看看。刚才走得急，总觉得重心有点偏，该不会是真歪了吧？”

青鸾抹了一把脸：“正着呢。”

“是吗……那就好，我这个人一向很关注自己的仪态。”

“才不是吧……”青鸾忍不住小声嘀咕：“哪个关注仪态的人会在这样的天气里拎着锄头到冰湖上钓什么鱼。”

“你说什么？”宋拂暄架好了鱼竿，回头看着她。

青鸾迅速吐了个舌头，将一张及膝高的凳子塞到了宋拂暄的腿后边：“别人也就算了，娘娘自己还不知道自己吗。”

“你指什么？”

“还能是什么？”

“寒症？”

将鱼饵挂上鱼钩，宋拂暄挑了个不错的位置，这里冰面较薄，应该更容易凿开：“寒症不能根治，也就是说它会陪着我一辈子。可我总不能因为这个，就将大把的冬日时光浪费在温暖的室内，半步都不出吧。你说对不对？”

“不对吧……”青鸾反驳。

“哪里不对？”宋拂暄笑问。

“大冷天的出门只会加重寒症，病就更加无法痊愈，”青鸾非常严肃的看着她：“所以我私心以为跟保命比起来，不出门其实也憋不坏什么的吧。”

宋拂暄被她逗笑了，手中的锄头不负厚望，硬生生凿开了一个三掌宽的窟窿，足够一条青尾花鱼上钩出水了。青鸾见执拗不过，只好随她去了。

细细的鱼线浸入冰湖，只激起了片刻的涟漪，水面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宋拂暄落了座，一手握着鱼竿，一手托着腮：“你想怎么吃，鱼汤还是清蒸？今天听你的。”

“看个头吧，”青鸾立刻接口：“大一点的煮汤，小的话就蒸着吃。”

“啧啧啧，”宋拂暄嗤笑：“也不知道是谁刚才还咬着牙不让我钓啊……现在倒是积极了。”

青鸾望着天空咂了咂嘴：“唉，反正我觉得我说什么都劝不住，还多费那口舌作甚，不如安心等着喝汤吃肉好了。”

冬日的暖阳歪在天上，光线懒散，照得人昏昏欲睡。因湖水都结了冰，望之彷如一块巨大的明镜，阳光从对岸一路洒至脚下，勾勒成另一番波光粼粼的景象。

冰面折射的光芒很晃眼睛，让人有些睁不开来，宋拂暄正要掏出帕子准备挡一挡，冰洞里的水波忽然向外散开了两圈，紧接着鱼线就动了——

“快，快快快快快！我去拿篓子！”

青鸾眼疾手快，看上去竟比垂钓的人还心急，眼看鱼已上钩，她太清楚这位女姜公的本事了，绝不可能让鱼儿有机会脱钩。她赶紧去翻鱼篓子，谁料刚一转身，一条浑身带着新鲜水珠子的活蹦青花已经“啪啪”两声落到了冰面上。

“大大大，真大！”青鸾搓着手哈着气，一脸的眉开眼笑：“这绝对算大的，做汤没跑了，说不准还能剩个半边蒸着吃。”

“想不到内湖还有这么大的青花，今儿便宜你了。” 宋拂暄搁下了鱼竿，取下鱼钩，准备将猎物放进鱼篓中。可也不知是鱼身有水太滑，还是天气寒冷导致手上不够灵活，那条青花在掌间上下翻腾了两下，愣是不肯乖乖就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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