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2)
刑部大牢里伏湛住的并不舒坦,两只铁钩锁住了他的琵琶骨,沿着手臂粗的铁链嵌在墙上,他只能跪在地上,稍微低下一些身子便会牵动肩胛的铁钩,身上纵横交错的鞭伤烙印有些已经干涸,连着里衣粘黏在身上,新被拔去指甲的十指还缓缓滴着血,头上的血流下来淌进眼睛里,干涸的嘴唇也再没有一丝血色。
送饭的狱卒走过来,把一碗清可见底的粥放在了门口,摇摇头叹了口气,“国公府昔日何等风光啊……”
他看了看被锁住的伏湛,那碗粥放在那他根本喝不到,犹豫再三,他确认了左右无人才走回去打开了门,端起粥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伏湛的脸,“醒醒醒醒,快喝了吧,多活一时是一时,万一有救呢。”
狱卒端着碗把米汤喂进伏湛嘴里,他起初还能吞咽几口,可后来呛了一下呕出一大口鲜血便昏死过去了,狱卒只得作罢,仔细锁好门退了出去。
数日后天家的告示贴满了东都的各个角落,上面大肆宣扬着伏恒是如何如何的狼子野心通敌叛国,平白害了野狼营九万将士的性命,又高调的歌颂着皇恩浩荡,如今的圣上是何等的仁慈不光免了世子伏湛的死罪,责令其充军戴罪立功,还连国公府众人也一并放归,并未追究罪责。
狱卒换班的路上看见这告示便匆匆往大牢那边跑过去,伏湛刚刚受过刑,被其他两名狱卒拖回牢房扔在地上,许是见他似只有一息尚存,便连琵琶骨也懒得锁了,伏湛入狱这半月来才得了这勉强算是休息的片刻。
狱卒提着饭与那两名狱卒迎面撞上,点头哈腰的招呼过便错身而过了,待那两人走远了,狱卒才打开门想要推醒伏湛,只是看他这一身伤,感觉碰哪儿都不对,狱卒挠挠头,从篮子的最下面掏出了一只油纸包裹的小鸡腿,他看了看伏湛又看了看鸡腿,最终还是狠下心使劲儿的闻了两下,之后便把鸡腿往伏湛嘴边蹭了蹭。
伏湛刚浅眠了片刻便被人叫醒了,他记得眼前的人,这个狱卒喂他喝过好几次粥。
狱卒见他醒了,便把鸡腿又往前凑了凑,有些慌张的说道:“快吃快吃,告示上说皇上已经赦免了你的死罪了,兴许过几天你就能出去了,你快些吃,我怕被发现了,哦哦还有馒头……”
伏湛强迫自己把他递过来的食物一口一口吃下去,他强撑着爬起来靠在墙上,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子,“你跟我说说……告示上,怎么写的……”
长安纠结了一会儿,偷偷瞄了眼那个满身血污的少年人,磕磕绊绊的说:“就是说皇上赦免了你的死罪,然后让你充军,嗯……戴罪立功……”
“呵……戴罪立功?”伏湛闭上眼睛疲惫的扬头靠在身后的墙上,喃喃自问:“戴何罪,立何功?”
狱卒长安见他吃完了,便匆匆收拾了东西离开,临走还告诉他:“你也别想那么多了,能活着就是好的,等晚间儿他们睡了我给你找些药来。”
是夜,肃静的大牢外灯火通明,定时走过几队巡逻的狱卒,他们看似懒懒散散实则步调一致训练有素时刻机警地环视四周。
黑暗处几个与夜色一体观察了许久的影子互相打过一个撤退的手势便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幽暗昏惑的大牢内只有几支火把散发着为数不多的光和热,几个看守的狱卒酒足饭饱后正在那划拳摇色子,长安路过时对着他们一一抱拳,点头哈腰的叫了几声“老哥!”
“哎哎你小子这么晚了还过去干嘛去呀?”一个脚踩凳子满脸络腮胡的狱卒招招手叫住了他。
“啊我寻思着再检查一圈,省的出了什么岔子扰了哥哥们好梦……”长安说着还伸出一只手挡着嘴小声说:“毕竟里面儿内个来头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小弟得帮着各位哥哥好好看着不是?”
“哎呀去吧去吧都快死的人了,能起什么风浪!”
“哎哎是是是……”
长安进来时伏湛还是他离开时的姿势,只是他仰着面已经睡过去了。长安从怀里摸出几瓶药和包扎用的纱布,简单的帮他把身上流血较多较深的伤口包扎了一下,就在他准备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突然耳尖的听到了几声重物倒地的声音,他迅速抽出刀把伏湛挡在身后,只是握刀的双手微微颤抖暴露了他此时的惊惧。
不速之客已经到了他身前,还未待他开口便被一股力量扯到了后面,伏湛已经夺过刀撑着自己挡在了他身前。
“放了他……有什么冲我来……”
“阿湛!”为首之人赶紧收了刀将伏湛从地上搀扶起来。
伏湛听这声音一时耳熟,扭头去看那人,“你是……你怎么回来了?”
“此地不宜久留,先出去。”
说罢随行的两个人便抬进来一具与伏湛体形相似的尸体,脸上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和伏湛一般无二。
“走!”胥承弈架起伏湛便要离开,却突然感觉有人从后面拽住了自己的衣摆,他回过头正想一刀结果了那人,便被伏湛拦下了。
小狱卒咽了咽口水,“你们是要走吗?能不能带上我,我知道一条密道,外面的狱卒都是虎豹骑的人假扮的,求求你们带上我吧!”
胥承弈看了眼跪在地上磕头的狱卒,询问的目光看向伏湛,见他点头便叫那小狱卒前面带路。
但他还是给其他两名随从使了个眼色,这种境地中若是那小狱卒有意将他们引入埋伏是何等的危险他们都心知肚明,此时此刻一步都不能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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