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二）。（1/2）

冬煦内心为这声震耳欲聋的问声感到动荡，直觉有东西从一开始就被误解，直到此时此刻仍在扣着伪装，不曾露出真面目。人形怪物的力量比他首次见的时候要强上很多，完全不像个被囚禁在这的妖该有的力量。冬煦定定看向已朝黄历和宋絜伸出手指的人形怪物，是什么，让他变强了？

“黄历，你知道一个醉心于人与妖结合中的实验狂魔，最想看见什么吗？”宋絜随手将针管丢到一边，笑容几近绚烂说。

黄历不知道能说什么，他自认为跟不上变态的思考速度，也无法将自己和宋絜这等心理变态换位思考，只能紧紧盯住眼前宋絜痴狂又欣喜若狂的脸。

“你不知道吧？”宋絜笑了，伸手指向黄历身后，那只巨大的手忽然又缩了回去，似恐惧于他，“你看，那是我毕生心血，也是我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实验成品，比你完美，等他完全复活，那强大的力量足以摧毁整个京都，当然了，人世间如此值得留恋，我不会轻易让他下狠手，黄历，你后悔吗？”

黄历觉得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含恐惧的看着宋絜。

他似惊恐到极点，以至于说不出话来的神态大大取悦宋絜，让他的笑容比刚才还要灿烂：“告诉我，你是不是后悔了？”

黄历还是缄默不语，眼神里的恐惧越来越盛，几乎要溢出眼眶，他感受到了，那股骇人的力量。这种飘荡在水中，围绕在他们身边的灵力，不同于别的妖兽，这股灵力非常强大，也非常让人想后退，只因其内包裹着足以撕毁世间万物的熏天欲念。这种感觉让黄历感到恐惧，并非恐惧于死亡，而是恐惧于无人能阻止。如果没人能阻止，那人世间将会生灵涂炭。

如此渗透入骸骨的恐惧之下，黄历还有心神细细感受这股灵力，渐渐地，他发现一点蹊跷，这股灵力似乎没有引导，就好像人没有心，血液无法自行流动。蕴含在整片海水里的灵力就好比人的血液，而人形怪物没有引导能力。这也就说明，人形怪物还未成型，还有拯救人间的机会。

黄历理清楚其中利害，眼中精光一闪，倏然抬头冲已到海底深处，离他们不远的冬煦三人吼道：“快！毁掉他！”

纤细手指遥遥指向身后不知何时已立起半个血红色身躯的怪物，两个灯笼大眼里两簇深红色的磷火在跳跃燃烧，那火的颜色不同寻常，透着妖冶刺目的深红，冬煦第一眼根本没看出那是什么，反倒是身边的谢止，眉头倏然狠狠皱起来，静默几秒，咬牙低声道：“红莲业火。”

这话一出，白莲的脸色瞬间白如宣纸，整个人都随之颤抖一瞬，要说佛下莲花宝座最怕什么，那首当其冲的就是这红莲业火。红莲业火与三昧真火天壤之别，要说三昧真火是至正至纯的正义之火，那红莲业火就是至邪至混的湮灭之火，所到之处万里寂静，未能有任何一个活口，甚至寸草不生。

两者唯有的相同之处就是极为难得。

既然如此难得，那为何在这偏远深海之处，会见到还在跳跃中的红莲业火？虽说此火不畏惧一般水流，但也不至于如此刚强，如长明灯般常亮，谢止心头略过不好的预感，和冬煦有了同样的想法——有东西，从一开始就被误解了，是什么？他脑海里有根丝线，却像个调皮的小鬼，若即若离就是不肯让他抓到。

红莲业火坠入冬煦耳朵里，让他心脏有瞬间悸动，这种感觉和被凤谷下的棠梨咒发作时还不一样。那时只有无边无际疼到让人恨不得一头撞死的锥心之痛，此刻他却有种再见故人的亲切感，这亲切感来的没头没尾，让冬煦忍不住抬眼看向红莲业火，这一看他仿佛透过火光看见一幕幕对他而言，只是电影序幕版的画面，那里面有个背对着他的古装男人。男人身形修长挺拔，长发及腰，一身青衫衣摆有起有落，在从竹林间照射下的斑驳光荫里，显得格外淡雅。

冬煦看不见这男人的正脸，只微微看见一点点侧脸，那侧脸温润如玉，又如上好的白釉。白皙精致的耳后有一颗鲜红如血的朱砂痣，生生刺进冬煦的眼里，那是…胎记？

不等冬煦细细研究，画面恍然一顿，如同被业火撩到边角般眨眼便被燃烧成灰烬，深红色占据在冬煦眼中，红莲业火缓缓跳动，不再像之前那般欢欣鼓舞，隐隐有几分疲惫之态。

“宋絜到底要做什么？”谢止喃喃问。

“不管他要做什么，总归都不是对人友好的事情。”白莲沉声回答。

黄历高声提醒之下，并未得到冬煦三人回应，他眼中闪过片刻茫然，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一动不动，伫立在原地，像个高高在上的旁观者。难道他们是来看戏的？黄历蓦然笑了，凄凉而哀伤，还是因为他是宋絜创造出来的非人非妖，所以他们不敢信他的话？

真可笑，观念这东西，一旦形成根深蒂固的存在就难以拔出，哪怕粉身碎骨都不见得能剔除。

黄历抹去眼角一滴泪，罢了，他们靠不住，那他就靠自己，好赖一条命。

“你想干什么？！”宋絜一把拽住他，止住他欲走向人形怪物的步伐，“黄历！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不要试图毁掉他，也不要试图激怒我，哪怕有‘大人’明言保你，要是惹我生气，你就真的只能一死。”

“我会怕死？”黄历回眸冷然看他，目光冰冷如寒冬，“你也太小瞧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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