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2)
不过虽然没被人瞧见,但我这一路走来还是提心吊胆,恨不得能把脑袋埋进土里。
反观被我搀着的女人,她就好似正游山玩水似的,左瞧瞧右看看,看上去既闲适又大方,活像没穿衣裳的那个人不是她,倒是我,也是见了鬼了。
我满脑门汗地带着她绕过正房,生怕此刻在堂屋哄着官哥儿玩耍的冯妈看到我俩。
好容易进了我的小院,我忙打开箱子捡了自己的衣裳给她。
衣服递过去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了预计。我的衣服都是宽袍大袖,虽不大合穿,但至少能叫她先用手拢住衣襟,把那双大长腿稍作遮掩。
可等衣服真上了身,我才发现,那压根就遮不住,就算我把衣襟全扯开来,罩在她肩上,也不过堪堪覆盖到半边屁/股。
——这么费布料的女人,我长这么大也是头一回见。
丫鬟们虽都不在屋里,但看看这女人的身量,想来我也不能承望她们箱笼里的衣裳就能顶用。
我又仔细端详了她一回,不得不承认,她似乎比爹还高些。
这个发现,叫我更愁了。
我正为难之际,忽而想起来,正院那边,耳房箱笼里似乎还收着爹以前穿过的衣裳,反正如今他也不穿了,我去翻一翻,兴许能找到凑合的。
这女人身上有伤,待会儿我肯定得去一趟正房,拿爹的名帖,让门房的小幺儿去戚大夫家把人请来。
既如此,莫如这会儿就过去寻摸寻摸。
注意既定,我便按她在塌上坐着,让她裹着被子等我回来。
那女人也不说话,只懵懂地盯着我瞧。我寻思着她可能听不懂我的话,便又指手画脚地比划了一番。
我瞧着她的脸色,臆测她是听懂了,于是我转身朝外走。
——才迈了一步,走不动了。
她扯着我的衣袖不松手,我真个儿是挪一步都艰难。
我们两个鸡同鸭讲了半天,最后我也没步了,只得给她找床毯子披着一起去。
进上房之前我好说歹说,把她安置在廊下那颗百年桂树底下等着。
也还好我这么干了,我才将她藏好,奶娘就抱着官哥儿出来遛弯儿来了。
一照面,她见我站在廊下,半边身子隐没在花丛里,倒给我吓了一跳。
我当时也惊得脑袋木木的,她走过来问我怎么突然回来,我都不知道回她什么。
屋里帮着带官哥儿的丫鬟听到动静跟出来,我还搁那儿傻站着。
恰好这会儿官哥儿看到我,要我抱,我迫不及待地张开怀抱接过他来。
跟他耍了一回,我才想起来说:“我回来摘点儿桂叶,厨房里拿火现烤一烤,卤东西好使。
这院里原有人守着,你们不必拘在这儿,带了他,都去我院里。我那里有吃有喝,里屋床上还有给他新做的一对虎头娃娃,你们拿给他耍耍,也省得他闹你们。
一会儿你们也不用来回跑,我叫人把饭送过去,你们就在那边带他吃饭,顺道帮我看着屋子。
也不知是不是前两日天气回暖,返程的野鸟们带了坏头,最近老有麻雀落到我院里拉屎,丫头要是看见了,记着帮我赶一赶。”
冯妈和那丫鬟听说,不疑有他,忙应下,哄着官哥儿去了。
我看着她们走远,禁不住吐出好大一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喘匀,我又哽住了。
那女人不知何时从桂树后头跑了出来,我一转头,她就站在我身后。
和她一照面,我这一口气没接上来,差点儿没噎死。
“你怎么就出来了”,我急切之下,口气就有点冲。
她却只歪着头,伸手来扯我的衣袖,也不说话,那一派天真的模样看起来就跟刚离巢的雏鸟似的。
于是我又心软了,我朝她勾动了一下手指头,示意她跟进堂屋里去。
我们俩在里头捣鼓了一会儿,好不容易给她找了一身这个天穿的衣裳鞋袜换上,等我拿到名贴准备到门房去找人给我跑腿,她又亦步亦趋跟了上来。
我也劝不住她,只能由着她了。
刚把送信的打发走,回正院的路上,我就听到她的肚子响如擂鼓。
那一刻,我真想蹲在地上不走了。
可又不能真让她饿着肚子干等着,我只得带她绕到后头去厨房。
走在夹道上的时候,我的脑子就一直在想,一会儿要是见了厨房里的下人该如何圆谎。
虽然一个人都碰到,但一路上,我已把能想到的谎话都演练了一遍。
到了那儿,看着外头没人,我赶忙让她蹲在厨外的大水缸旁,藏好了等我。
确定不会有人看到她,我才端起架子,走进厨房里,跟帮厨的人说:“隔壁的灶头不够使,我回来弄几个菜。你们几个分一个去我院里给官哥儿他们送饭去,其他人先把蒸好的馒头、千层糕拿箩筐装了抬过去,那边随时预备着要开饭哩。”
我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小丫头问我:“妈妈们今天都过去了,姑娘是要另外做个什么菜,要我给帮着切洗么?”
我听了这话,好悬没用力拍一把自个儿的脑门。
忘了这一茬了,我做菜向来会找一两个下人帮手的。
这会儿被她问起,我若说不用,不是显见着是在扯谎么?
我心里头发虚,拼命想着要怎么回她。脑子一急,两只眼睛不由就带出了几分瞪人的威吓来。
那小丫头见了,一缩脖子,也不敢再问,赶紧低头分好糕饼,扯上另一个小丫头,扛起箩筐就走。
我等她们都走光了,才虚脱地靠着厨房门小声唤那女人进来。
我把厨房里装剩下的饭菜收拾收拾,端到了厨房备菜的桌子上。等我捡了碗筷回来,她已经自己搬把长凳在桌边坐定,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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