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2)
“秦四爷您来啦?您老最近生意可好?嗨,那叫苦尽甘来不是?您老的福还在后头呢!二楼窗边座儿早给您预备好啦,还是那三样儿?得嘞!”
“后厨给蓝老爷来两只大黄鱼--豆腐清蒸立马就上,红烧的送蓝老爷家去嘞——”
“哈哈哈戚头儿,你刚怎么说来着?”
“我说瞧着段爷您上台阶儿这气派,准是高升了。”
“真叫你说着了嘿戚头儿, 我们家老爷子,昨天给委了部长啦!”
“那我给段爷您道喜。”
“诶,戚头儿,你刚说的是我上台阶儿,我这要是下台阶儿呢?”
“那就叫后辈儿他总比前辈儿高不是?”
“哈哈哈哈哈哈戚头儿,你这张嘴啊。来来来都给你们,拿去分!”
“哎!谢谢段爷,段爷赏下嘞——”
这就是我们鲜海楼的跑堂领头,戚有发,鲜海楼的一块宝。他脑子里装着鲜海楼新老主顾的一切——从家有几口人,都做什么差使,到爱什么时候来鲜海楼,爱坐哪,菜爱什么口味,戚头儿都一清二楚。不光脑子好,戚头儿的嘴也会说,奉承话、吉利话,遇着不一样的人便有不一样的套数,真就像我们汤掌柜说的,“能把那烧熟的鱼也说得活蹦乱跳”。戚头儿既能拢着老客的心,又能顾着新客的面儿,鲜海楼多少回头客,都是冲着戚头儿来。
那年戚头儿才三十八,家里有四个儿子,脸上一天到晚挂着汗和笑,嗓子也是城中酒楼的堂子里数一数二的好。
那天鲜海楼的常客段爷在二楼请客,最后一道菜要的是牡蛎豆腐汤,我师父余厨掌勺。师哥已经是帮厨,眼瞅着要接师父的班。我还只能打下手,等师哥当了大厨,我也只能是给师哥帮厨,因为我是姑娘,鲜海楼的大厨要是成了姑娘,说出去叫同行笑话。
汤得了,师哥喊了几遍戚头儿,外面都没人应。
师父叹了一口气,说:“怕是哪儿歇着去了。”
戚头儿有旧疾,身体偶尔会犯虚,必得找个僻静地方,独自歇一会儿才能缓过来,这我们都知道。
“丞清,你去把这道汤上了。”余师父吩咐我。
“我去上?我哪成啊,外头不还有高宝儿吗?”
“高宝儿一个毛小子,回头再把碗跌了。叫你去你就去,什么都指着戚头儿,早晚把他累垮喽。”
“那成,我听师父的。”
我端起托盘,白瓷大碗盛着满满的汤,颇有份量。
“二楼雅间儿,牡蛎豆腐汤——”
我这一声报菜名出口,就听见金贵儿在后头悄声说:“嘿,清姐这嗓子,还挺亮堂。”虽然跑堂不是我的事,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得意。
我端着汤走过柜台,掌柜的汤先生正在记账,他的那把大算盘就搁在手边。
“慢转身——”
话音未落我就惹祸了,把汤掌柜最宝贝的算盘碰掉在地上,哗啦啦响,大堂的客人都往这儿看,我脸上登时火辣辣地烧起来。
汤掌柜转出柜台,先拱手笑着给大堂的客人们赔罪,又弯腰把算盘捡起来。回头脸色就变得铁青,压着嗓子对我说:“怎么让你出来上菜!赶紧把汤送上去,后头跟你算账!”
我心里打了个颤,喏喏地就要往二楼走,汤掌柜又压着嗓子把我喊住。
“站住!”
我一动也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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