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2)
我的心突突地跳,都等不及走出柜台,双手在桌面上一撑,人就跃了出去,正看见大堂冲进来两个血人。高宝儿染了半身血,都是从他背后背的金贵儿身上留下来的。我还不及反应,眼泪就先狂涌而出。高宝儿把金贵儿安置在大堂的桌子上,跟着他一块进来的还有个叫花子,我也不及问,只对他说:“去请大夫!”
“金贵儿!金贵儿!”我慌得什么都不顾得,直拿手去捂金贵儿的肚子,想堵住血流。金贵儿急促地喘气,说不出来话,我泪眼模糊,看不清他的脸,只是一遍一遍叫他名字。我从没想过,一个人会有这么多血,染了高宝儿半身,湿透我的前襟,顺着桌子淌到鲜海楼的地面,把我的眼睛和脑海都染得通红。
高宝儿哽咽着哭,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金贵儿让日本人的刺刀挑了……”
那叫花子连拖带拽把一个大夫拉进鲜海楼时,金贵儿已在桌上断了气。
我跪在血泊中,颤抖着手想替金贵儿把眼睛闭上,手刚抬起来,身子就不由自主地猛晃了一下,我扶着桌边,哇地一声吐了出来,酸腐气弥漫开,我眼前一片鲜红,昏厥在那片血泊里。
***
我醒过来时,眼前浮现的,还是一片血红。我没有起身,也没有出声叫人,直勾勾盯着床顶,泪一行一行流进耳朵里。
“掌柜的,你醒了。”高宝儿坐在床边,声音又低又哑。我把头朝他微微转了转,看见那天的叫花子还在,觉得面熟,当下却无法细想。
“金贵儿……”一开口,我发觉自己失声了,只得用气声说话。
高宝儿眼底又泛上泪来,哽咽着向我解释:“我和金贵儿去给姚先生送饭,远远就看见一群日本人围着姚先生的摊儿。我们还没赶到跟前儿,他们就把姚先生的桌子掀了,还把姚先生推在地上。金贵儿拉着我就冲过去,他让我去看姚先生,自己跟那群日本人理论。”高宝儿擦了一下眼泪,接着说,“说是理论,金贵儿只喊了一声,就跟日本人动起手来,我还没回过神,金贵儿就给刺刀捅了,我吓傻了,金贵儿又给捅了了好几刀……”
我把头偏了一下,目光投向屋里那个叫花子。
“掌柜的问他?他是原来聚仙楼的伙计,就是松子啊。”
原来是松子,我说为何如此眼熟。
“松子本来是要饭到那儿,看见我们,也冲了过来。”
我伸手把高宝儿袖子攥住,拉了一下,高宝儿会意,将身子伏地,耳朵贴近过来。我便问他:“说实话,不要瞒我。”
高宝儿愣了一愣,随即说:“是实话,掌柜的。”
我急了起来,拽着高宝儿的衣襟问:“胡说,日本人凭什么放过你和松子!”
高宝儿任由我拽着,沉默了一会,方小声说:“是因为薛二爷。”
我一个挺身坐起来,却觉头痛欲裂,又直直倒下去。
“掌柜的!”高宝儿惊呼一声。
“薛二爷在那里?”
高宝儿抿着嘴唇,终于下定决心似的点点头,对我说道:“薛二爷好像是陪着那个领头的日本人的,他们在姚先生摊上算命,等算完,她跟那个领头儿的说了几句,那群日本人就把姚先生的桌子掀了。后来松子跑来,其实也是要跟日本人干架,日本人本来要杀他,还要抓我,是薛二爷拦住,又跟那个领头儿的说了些什么,他们才放我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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