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当坚强成为唯一的选择（1/2）
最担心的事没有发生。
被国际联合公会披露的是另一则消息，虽然它同样糟糕：根据科学院加速实验室提交上来的报告，部分“细灰”中蕴含着些奇异物质，混合在水中会起到一种奇妙的反应——他们在视频中拿出一份样本，开始时一切正常，然后在某一刻不科学的一面出现了，水杯里的水位慢慢升高，溢出杯子，直到外面的浴缸都快装不下时才停止，水何止增多了百倍。“目前看这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科学院专家激动的说，“这就解释了海洋的诞生，在久远前从地心喷出的水蒸气遇到了‘细灰’，然后演变成了海洋，如果这个推论是正确的，这个增殖不会无止休的下去，会存在着一个极限……”
一边的主持人打断他的话，“也就是说，只要这部分‘细灰’接触了海，就会酝酿出灾难，那么，请问人类还有多少准备时间？加速实验室对此有一个估计吗？”
“三个月，”科学家清晰的说，“如果研究没有进展，人类就只有三个月或者是更少的时间。但我们应该保持一种乐观的心态，也许我们将重现神话时期的大洪水，这也会是一个难得的观测素材。”
主持人道，“的确，自古以来，科学的尽头都是神学。而海洋中从来都充满了未知的神秘，我们从未征服过他。那么科学院是怎么看待最近频发的灾难呢？对此又有什么猜测呢？难道真的从网络上所说的，‘灾难开始了就不会结束’？”
“就我个人而言，我是不相信的，”科学家斩钉截铁，“地球经历过那么多灾难，比方‘灭世洪水’啊，‘小行星撞击地球’啊，哪一个单拿出来都是了不得的，可以拍电影，”科学家拍着腿，“大卖，一定会大卖。但是哪一次我们都挺过来了，眼前的困难只是一时的，连‘终焉’都被我们解决了，我们还怕什么呢？”
“看来院士是一个坚定的‘反末世论’者——”
“没错，我相信这只是一个偶然事件，我们对世界了解的只是一小部分，而在脚下的大地深处，沉睡着、生活着各种未知的生物——就像是抗体这样的东西，它们在特定环境下是无害的，但是一点打破了界限——通过各种意外，这是非常有可能的，就会造成致命的后果。我认为‘细灰’就是这样的一个事件……”
尾崎红叶走到会议室的一侧摸出手机接了个电话，她挡着嘴巴小声对话筒说了几句，然后走到今野身侧，低声道，“是太宰治，联络我们想作为编外参与行动。”
“那不是挺好吗，他的干部位置也一直留着，想做编外的话，”今野奏真想了想，“就做参事吧，不作为家族等级中的一部分，充当建议者的角色，公正而毫无偏见地做出决定，不带有个人感情/色彩，也不卷入家族仇杀。符合他的要求。”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让人一点也看不出就在一天前他还琢磨着要怎么去杀掉太宰治——今野怀疑太宰治是“书”的知情人，对于在黑手党混迹久了的今野奏真来说，光凭着这些怀疑就可以去杀人了。
但现在太宰治选择成为编外人员，而非直接回归。这是一个信号：他不会对今野出手，理由和不杀森鸥外时的一样，为了黑手党及城市的稳定。虽然这证明不了什么，他还是可能叛变，但是这个时候，这样的态度就足够了——想杀今野用不了这么麻烦，直接说回来做干部，在今野刚刚继任根基不稳的现下，碍于前代的命令他一样可以回来，同样能够接触到今野奏真。
而今野奏真领会了他的意思，然后表示了接纳。而对于外人来说，太宰治回归黑手党就是重组“双黑”的信号——真到了中也污浊需要“人间失格”的时候，太宰治还能坐着不动？不过是扯了一层遮羞布罢了，这些形式上的东西都是给别人看的。
【黑手党的血统关系是如此的牢固，以至岁月的流逝和地理的距离，都绝不能使他们的联系松弛，一个年轻人，即使多年失去与其黑手党组织的联系，一有机会也会被重新召来，执行任务。】
*
总部楼下，芥川收到消息迎接参事。
【“有新任命的参事要来报道，芥川把他带过来吧，是一个你熟悉的人哦~”“不告诉他来的是谁，这样好吗？不会打起来吗？”“只要太宰君不想，就打不起来。”】
芥川握紧拳头看着面前的男人，这可，真，是，熟，悉，啊。
“你怎么在这？这里没有叛徒的席位。”芥川的声音低下去，“这个时期，难道说，你想篡位？”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太宰治。
“别误会，我对成为首领没有兴趣，谁愿意谁当，”太宰治举着双手从黑衣人端着的枪前走过，“我现在是参事啦参事。因为感到有热闹可以看，”太宰治摊开手，笑容有些欠揍，“就过来了。”
太宰治率先走进大楼，来迎接的芥川反而落后了他半个身位。他伸手横在眉毛处打量着大厅，“根本没变嘛。”
“咳咳，装饰是没变，但是和远离黑手党的你相比，我变强了很多。”芥川捂着嘴，“现在的我已经有了杀死太宰先生的力量了。”
太宰治嘴角翘起一个弧度，然后他停下了脚步。
“你这家伙！”中原中也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太宰治，“还是回来了！”
“呦！漆黑的小矮人！”
“还是一样让人火大啊！”中原中也压下揍青花鱼一拳的冲动，扭过头去意思太宰治跟上，“切，今野在等你，这次不跟你计较。”
“啊，那谢谢你的大人大量。”太宰治棒读着，眼睛变成了死鱼眼。
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并排走在前面，芥川落在他们身后。
气氛越来越沉凝。
喂，喂，要不要说点什么，看不下去了，气氛太尴尬了，他们要打起来了吧，绝对是要打起来了吧。喂喂，中也先生控制住你的异能力，太宰先生也是，不要再说啦，啊！打起来了！芥川看着两个人在面前的台阶上跳来跳去左支右挡互相攻击着。
“你的身手没怎么退步嘛！太宰！”
太宰治挡住中原中也挥来的拳头，“因为中也的招式都被我看穿了呀。”
“那是因为我没认真啊！混蛋！”
*
“现在插播一条消息，”主持人看着手中稿件的内容，似乎有超过她理解的内容，读得磕磕碰碰的，台长冲进镜头，夺过稿件语速极快的读道，“下面插播一条新闻，是一位‘预言’异能力者用生命作为代价得到的预言，‘世界的存在的基石被打破，源头在横滨，灾厄的异能力者是‘思维读取’。他是灾难的源头，绝望的元凶！世界毁灭的黑手！他不应该存在！他是怪物。”
像是被重拳击中了太阳穴，今野奏真一阵头晕目眩。
直播中的话语还在继续，“杀了他就能保护我们的世界，杀了他我们就能拥有未来，杀了他灾难就能结束，只要我们杀了他，”台长的语调从激昂转为低沉，“无辜死去的人就能得到安息，头顶的天空就能恢复湛蓝，我们就能重新拥有未来。”
“必须杀死他！”
当时今野的脑中一片空白，不受控制的后退了一步，一直隐隐担忧着的事情就这样被撕开打破了他所有的侥幸。
【这个世界需要一个恶人，可以供人们指名道姓，千夫所指：“全都怪你！”】
他该怎么办？
【不想失去的东西，总是有一天还是会离你而去。】
你说我该死。可我只是活着，不该做的事一件都没做。想活着难道也有错？存在是错？那世界怎么好端端的又运转了十五年。他承认他得负一部分责任，他占了一个名额，可是——他到现在其实都不是很清楚事情怎么发展成了这样，一切都是靠猜测——都有谁知道了书，知道到哪一步了，死亡和书有没关系，书在哪里，他都不清楚！
他只清楚一点。他想活着，就算卑劣、苟延残喘也拼尽全力地想活着。
他不想死。
真厉害啊，构造一个生不如死的地狱，把我定在耻辱柱上，你的恨意，我感受到了。你是有多恨我！选择了这样的报复方式！让我无法去相信任何人，在猜忌中自我毁灭精神崩溃，从肉体到灵魂一起消亡！
今野奏真感到了铺天盖地的压力，他战栗的后退一步，然后又一步。他面无表情的走出会议室，跌跌撞撞的穿过走廊，走过楼梯，然后撞开一间办公室的门，他反手把门甩上，靠在门板上像濒死的鱼一样呼吸。
发生在校园中的暴力事件能轻易的逼死一个人，那么，当施暴的范围扩大到全世界呢？
【那个人，想逼疯他。】
今野知道必须对事态做出应对，可他冷静不下来，他的头脑很乱，这时候他下达任何决策都是不负责任。所以，首先，他得冷静下来。
他抓着头发跪下来。
【所有人都在依靠着他，而他没有可以依靠的人。】
【他只有自己。】
他只有五分钟，他必须抓紧时间颓丧、绝望和不坚强，五分钟后当他拉开身后的门，他必须是一个合格的首领。这是他的自救，也是他的责任。
五分钟后，今野奏真揉着面部肌肉站起，穿过走廊回到会议室，他目光明亮，声音毫无阴霾——运用了些间谍伪装训练的小技巧——他看起来淡定自若，对等候着的尾崎红叶道，“我没事的，事情发酵到什么程度了？”
今野侧耳倾听着尾崎红叶对情况精简的汇报，“我知道了，”他笑着道，“我对现在的局面已经有些想法。我不会被击溃，港口黑手党也不会。”他拉扯着领口露出锁骨，“黑手党依靠的从来都不是智慧，而是暴力。我们无所畏惧。”
*
电视台。
台下镜头照不到的位置，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菲茨杰拉德捂着脸无声地狂笑着，整个人如疯如魔——就是这个人毁了塞尔达所在的世界，而他这个失败的丈夫、父亲啊，能做着报复的不过尔尔。
他耷拉着双臂站起来，台长搓着手紧张的对他鞠躬，“消息插播出去了，还有什么吩咐吗？”
“吩咐？”菲茨杰拉德古怪又森然的看了台长一眼，台长的冷汗立刻就下来了，但是最后菲茨杰拉德什么都没做，他嘟囔着向外面走去，“我得回家，妻子在等着我，我得回去，我得回家，家，家，家……”
他梦游似的穿过电视台大门站到街上，向上看去，头顶是阴森的橘黄色的天空，像是巨大的冷血动物森冷的眼珠，冰冷又森然。菲茨杰拉德脑中闪过七窍流血死去的预言家的脸。
“你想知道的问题，是不能触碰的禁忌。预言家不可能不付出任何代价就能得到准确的答案——实不相瞒我试着占卜过，‘如果占卜这个问题会如何’，答案是‘会死’——所以，菲兹杰拉德先生。请回吧，我不会和你进行交易。”
“金钱之所以是等价物是因为它可以衡量任何东西。加上这块手表呢，再加上这些证券……”他面无表情的加着筹码，然后他厌烦了，十指交叉看着预言家，“你开个价，你觉得你的命值多少？我全部的资产？”
再拒绝下去，会彻底激怒菲兹杰拉德吧。也许不用占卜自己就会被杀——
这个异能力没给他带来丁点的幸福，他只是强权者的工具，到现在，他身为预言家却避不开自己的死亡，真是悲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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