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反击(1/2)
当寿命无多,你会做些什么?
如果是今野,一定会说出“做好当下每一件事”这样的回答吧。
这么想着,就好像还在今野身边一样。
本多空低声的笑起来,牵动了破裂的嘴角,他“嘶”的一声吸了口凉气,恢复了面无表情。栏杆外的看守走过来,“笑什么笑。”
他头一歪,被人拽住头发撞向墙壁。
“你笑什么笑,啊?”
“是,是,严肃,严肃,”他附和着,被暴力对待的脑袋嗡嗡的,他晃了下头,抑制住泛起的呕吐感,后背用力想坐正身子。
“切,”看守一棍子抽到他肩上,被击倒在地的时候,手肘麻筋又不幸的被撞了一下,这让他彻底动不了了。本多空蠕动了两下后不再试图坐起,索性像个破布口袋一样躺在地上。
“蛆虫,”看守骂骂咧咧的——这是个兵痞——扬起声音向驾驶舱那边喊道,“还有多久到?”
“还有……二十分钟!”那边的人看了眼时间,猜到了这边的情况,道,“再忍耐一下吧!”
“也行,二十分钟,”看守嘟嘟囔囔着,“马上就不用守着这家伙了。”
“喂,Z1584!”他弯着腰,在本多空耳边大声喊,“马上就要被行刑了,开不开心啊。”
本多空没说话。
“啊?你说什么?”
他恶意的拽着本多空的耳朵,力道大的几乎能把它撕裂,他对着本多空的耳朵吼,“我——听——不——见——!”
“当然是——”
看守离他更近了些,兴奋的催促着他,“是什么?”
“是——”
他弹动着暴起朝估摸的方位一口咬去,看守惨叫着,拳头雨点似的落在本多空头上身上,每一拳都能留下一道淤青。
然而和脑袋被重击的那种强烈的、金属感的眩晕相比,身体的痛苦都变得容易忍受,至少它们不是连绵不绝的,熬过了就是熬过了。
曾经畏之如虎的疼痛,现在也不过是笑笑就过去了。
我很痛啊!所以你更应该留下下记号不是吗!
本多空像没吃过肉的饿犬似的死咬住。
旁边的士兵见势不妙扑过来将两人拉开些些许,然后一拳砸向本多空的胃——本多空不受控制的张开嘴,咳出一小块皮肉——他倒飞出去撞上了旁边的架子,上面的东西掉下来,又一阵兵荒马乱。
但这些本多空是看不到的——他一只眼睛缠着纱布,另一只眼——
已经瞎了。
“Fuck!Fuck!”
看守暴怒的冲过来,一脚踹上本多空的心窝——俘虏瞬间惨败了脸色——他尤不解气,眼睛转动着拖着本多空的到一边的工作台,他拽着本多空的头发将他提起,掏出配枪塞进本多空的嘴巴,然后狠狠的砸下去。本多空发出糊在嗓子眼里的凄惨的哀嚎。他的牙齿断裂着扎进牙龈,血水混着涎水顺着嘴角淌下。
他挣扎着,但他的手被反缚着,然后再次被抬起按下,“咬啊!你,再,来,咬,啊!”
“等等!这样弄会死人的!你想因为一个犯人违反军规上法庭吗?!”
旁边看戏的士兵上来把看守拉开,“他也蹦跶不了多久了,你也省点力气。”他抽走本多空嘴里的枪,递向看守,“擦擦,你也不觉得恶心。”
“哈哈,一时上头了就——”看守接过配枪,嫌恶的看着上面的涎水,承认道,“是挺恶心的。”
本多空靠着工作台,轻轻吸着气,舌头转动着卷出断裂的牙齿,这个过程中不可避免的对口腔造成了二次伤害,他吐出带血的牙齿,龇牙咧嘴。
今野,计划一定要成功。让我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这里是日本邻海5000米的高空的军事直升机。
本多空,国际通缉死刑犯。
此刻,是被缉拿的第五十一小时。
*
我并不是一个多么优秀的人,但是在你身边,我能发挥出百分之二百的力量。这大概就是偶像力量的加持吧。——本多空。
事情猝不及防拐入岔道变成如今这模样,要从那天说起,从一切改变的那一天开始。
从二十五天前,同样也是直播事件后的第三天。
“袭击?”我连滚带爬的翻到柱子后面。
”一些半吊子,“今野道,“躲好,我去解决他们——呦西,出来吧。”
他的动作很快,我冒头的时候看到他正甩去刀上的血迹。
“等等,”他突然阻止了我的靠近,“又来了一波。”
“又来?”我窜回掩体,把自己缩成一个小球,老老实实的猫着。那边传来拳头击中人体的闷哼,还有液体喷溅的滋滋声,放倒最后一个人今野响亮的拍拍手,“42,呦西,去会场大楼。”
“42?应该是39,”我跟着计数。
“黑蜥蜴那边刚又抓了三个,这个数量,应该有些倒霉的毛贼也混进去了,”今野奏真将刀上的血迹甩去,对躲在掩体后的我道,“走了,别耽误时间。”
事件发酵后,这样的场景成了今野和我的日常,一些被鼓动的人试图袭杀今野,我只是顺带的,作为黑手党首领今野奏真的副手,被迁怒是必然的。而且说是副手,我却完全没有能帮上今野的地方,无论是武力值还是组织能力都处于黑手党的下游,秘书的工作也是勉强胜任。也听到有人在背后对我诋毁,当然,这种犯上的家伙我有狠狠的教训,保证无法再开口。今野对此的反应是在之后每次的会议上都带上我。慢慢的作为非武斗人员的我进入了各方的视线,“好运的家伙”、“绝大的友谊”,大家如此评价着我们。
我总是仰首挺胸的跟在今野身边,单纯的跑东跑西,副手做到这地步,也是有点丢脸。
大部分时间,我都只负责躲好,今野总是能极迅速的解决掉麻烦,然后喊我一起去下一个会议地点。
然后我就会乐呵呵的跑出来,我们形影不离,去哪儿都一起。
我无法想象今野倒下的世界,即使他纠正说那可能会更好,但对我而言,我觉得没有什么比现在更好了。我有了一个朋友,他清楚我的真面目,知道我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好,并对真实的我完全接纳。这种被全然接纳的喜悦是其他任何人都不能给予的,我真高兴,今野的异能力在我看来就是珍宝。
我也不信直播里说的那些话,如果一定要牺牲一个人世界才能稳定,那这样的世界毁了也罢。我是这么想的,于是当时一言不发的上前握住今野的手——有时候灵魂比起语言能传达更多的思想,我敞开内心——我知道,他是可以听到的。
这就够了,有人站在他身后呐,今野从不是孤军奋战。
这次的会议地点是在第三方提供的大楼举行,与会的都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会议内容是对尼轰当前的站位做出讨论,在太宰治的周旋下,今野奏真得以在这个微妙的时候作为关键人物出席会议。
我们穿过严森的守卫,又经过了繁琐的武器检查,卸下了枪和匕首终于走进会议室时,人基本到的差不多了。可能是行走时带出的血腥气,有几个家伙面色苍白的别过了脸,剩下的在翻看手中的文件,或是不动如山深沉的研究着茶水。
我们穿过座椅找到今野的位置,他拉开座椅坐下,我站到他左后方,这是守护心脏的位置,也只有我能站在这里才不会引起今野下意识的反击,就是凭着这个,我才能在今野继位后一如既往跟在他身后——原本的保镖人选是今野的前搭档织田作,他们也足够熟悉,但显然我更受青睐。
主持人匆匆走进来,毫无营养的开场白听得我昏昏欲睡,接下来的发言也是如此,今野往椅背上靠了靠,显然也是有些不耐烦了。
习惯了黑手党做事的雷厉风行,这边的步调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正当我昏昏欲睡的时候,一个年轻的男人站起来,很激动的质问着主持人,“有小道消息说你们已经开始了初步合作,是真的吗?”
“这位先生,很抱歉,你说的这种情况我这个小组织的头目并不清楚,也许你能告诉我,是从哪里听来的。”今野突然的发言让我像打了鸡血一样抖擞了精神。
会场鸦雀无声。男人愤怒的抖动着嘴唇,“我说错了吗?寺田甸的废弃医院,有你们双方的人出入。”
“哦,是这个哦,这个是真的,”不待男人露出得意的神色,今野紧跟着道,“虽然持有异能许可证但每隔一段时间双方都要进行些交流,保证事态处于掌握中,那天和我们会面的是异能特务科的人,不是你以为的官员。‘正义使者’古贺悠也有失手的时候啊。”
给我情报的不就是你吗!
古贺悠皮笑肉不笑,“毕竟我不了解黑手党,失手也是正常。”
“是吗?”今野不置可否,他盯着实木桌面的纹路,好似不经意的轻声说,“说起来,这可是组织的高级干部以上才清楚的事,而且地点都是在十分钟内临时确定,不存在走漏消息的可能。那么,古贺先生是从哪得知的?给你情报的人不安好心呐。”
你快闭嘴吧!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被利用了他就是个傻子。
古贺悠挤出几个字,“只是偶然撞见。”
“这样啊,”今野奏真点点头,“我明白了。”然后他站起来,刚才的交锋吸引来大家的注意力,视线跟着他移动,“所以说,诸位,我这个根基不稳的小组织头目总是处于这种环境,被误会,被污蔑,被人泼脏水,然后即使完全不合逻辑也有人信——不怀好意污蔑我的是北美的一个秘密结社‘组合’,我只是拒绝他们的无理要求然后被报复性的针对了。”
“我很好奇他们提出的是什么要求,被拒绝了会这样恼羞成怒,”一位棕色短发的女士表示疑问,脸上的皱纹带给她一种久经岁月的优雅,她倾斜身子看向今野,“方便说一下吗?”
“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A5158,听说过吗?”[注1]
有人若有所思,有人一脸茫然。
“A5158?关它什么事?”有清楚情况的人端正了姿势问道。
“你们在说什么?”不清楚的人交头接耳,然后有人解释道,“还记得荒霸吐事件吗?A5158是荒霸吐的安全装置。”然后更多的就不再说了,表示清楚它是很强力的就可以了。
“组合首领的亲人在地震中遇难,他听说了A5158的能力,试图用它逆转时间。”
“那只在理论上存在……实际操作是不可能的。”
“理论存在对于绝望的人来说就已经够了,至少有了希望。”今野道,“当然我们没有交出他,然后事情的发展大家就都知道了,我也没预料到他会疯狂到这种程度。”今野摇着头,“而且,这还不是他疯狂的尽头。”
“都听说过空中要塞‘白鲸’吧,那是一个浮游在天空的异能生命体,他们给我发来通告说,不交出就会操控白鲸在尼轰岛上坠落,轻而易举可以毁灭一个城市。”
“那交出去不就好了。”
“没有用的,我们都知道A5158做不到组合的要求,到时候对方一样会恼羞成怒,而我们平白损失了一个宝贵的观测素材。”
“所以你说这么多,是想表达什么?”
“联合。我们联合吧,在国际发出公告,毁灭组合!”
*
会议结束后我和今野回到总部,在这个安全的环境,我问出了思考了一路的问题,“真的要和‘组合’为敌?”
“那只是一个托词,无聊的斗争毫无意义。如果谈的拢我更希望双方合作,这要看太宰治的公关能力。”
“谈不拢呢?”
“那这个岛国的人就有了一个共同的利益——只要谎言撒的够大,同时尽可能简单,不断的重复,人们早晚会相信。就像我们这几日经历的那样,只有那些疯狂的大众才是驯服的。而且比起来,都处于无法解释的局面,难道不是我的语言艺术更具可信性?”[注2][注3]
也就是说,无论舆论战的结果怎样,只要能量够强,那结果就都导向了同一个方向。
“所以是在骗他们吧,组合根本不清楚中也先生的事。”
“那不是重点,本多空你要知道,通过这次会面,我们把官方拉上了战车,同时还拿到了这个,”今野摇晃着信封,里面装的是允许插手官方实验室细灰研究的文书,“同时有了官方的背书,就没有人能用同样的借口来污蔑我了,我的无辜受害者形象会成为既定事实不可改变。我达到了此行最重要的目的,洗白形象,这才是重点。”
瞧,今野奏真,我的上司,需要的时候谎话连篇张口就来,在被挑明时会顾左右而言其他,胆子又大,是个十足恶劣又危险的家伙。
“所以,”我忍不住打断他的自得,“中也先生知道你这么做吗?”
很好,沉默告诉了我答案。合着是偷偷摸摸的把中原中也扯出来当挡箭牌啊,真有你的,怎么说呢,挺无耻的。
“本多空。”他惆怅的道。
“嗯?”
“你觉得我现在转身去酒店住还来得及吗?”他波凌波零的看着我。
我无情的打碎了他的希望,“在那之前,显然你应该先准备个棺材。”我向他的身后示意,幸灾乐祸,“你的老师来迎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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