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虑(1/2)
得了夫差这样的允诺,郑旦早就做好了夫差会需索无度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夫差也并没有太过折腾,反倒是早早就拉着郑旦睡下了。郑旦虽觉不解,却也无法想到更深的缘由,干脆便当作没发觉他的异常。
倒是在天色蒙蒙亮的时候,郑旦觉得身边的床榻有些凉意,让她下意识地清醒过来,看见夫差站在窗边的花盆旁边,只是一个黑色的剪影。她眼睛有些迷蒙,看不清他究竟是在看窗外,还是在看窗边养着的红蓼,抑或是在看自己。
深夜天冷,她很快便又睡了过去。
郑旦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夫差早已不在,倒是太子友又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一进门便是质问的语气,“你让我父王去越国?”
郑旦只在夫差面前做出一副温柔柔顺的模样,在旁的人面前却是一贯牙尖嘴利惯的。哪怕是夫差的亲生儿子,也没能叫她稍微地相让两句。郑旦看着太子友那张充满生气的脸庞,不由一哂,“大王若想去,我哪里拦得住?”
“你明明知道你拦得住,”太子友显然没被她这句话说动,“父王身为一国之君,哪里是说想去哪里,便能去哪里的?”
“既是一国之君,想做的事情还不能做,”郑旦反唇相讥,“那么让给太子殿下来做,太子殿下做不做?”
“你,”太子友被她这句话堵住,被她这颇有些蛮不讲理的话气得脸色通红,许久,才憋出一句,“先前你答应了我的!”
“太子殿下先前只说要妾劝说大王不再重修姑苏台,而今这不是如您所愿了?”郑旦脸上不由露出些讥诮神色,“倘若不符合太子殿下心意的事情,妾都要一一劝说,岂不是管得也太宽了一些。”
其实郑旦也并没开口劝说夫差什么。她不过是猜中了夫差前几日不过是随口一句“翻修”,未必会当真。即使他当真要翻修姑苏台,郑旦也大可说是没能劝得了夫差。
但他要去越国这件事情,恐怕已经是早有预谋,而并非是因为她郑旦,不过是借用她的名头罢了。既是他已经决定了的事情,那么她自然无法去劝说他“回心转意”。
但太子友却像是看不清楚似的,次次都执意要来找她,让她去试图干涉夫差的决定,这让她觉得头疼——他们本来也不是盟友,只是自西施获宠以后,太子友的一意孤行罢了。
“无论五年前太子殿下是听了谁的话,”郑旦揉揉眉心,终于是没忍住,同他说了清楚,“但妾并非是能左右大王想法的人。”
这句说完,郑旦便一反过去同太子友客客气气的模样,不由分说地下了逐客令,“桂姬时月,送太子殿下回去。”
刻意喊了两个会功夫的人“送”他回去,那便不是送了,反而倒更像是押。眼见着桂姬时月笑意款款地“扶”着太子友下了台阶,朝着东宫的方向过去了,郑旦才转身回去,坐在榻上,看着屋子的梁上,“下来吧。”
却是没有人从梁上落下来。倒是一直在宫外的平台上守着的一个婢子急匆匆地闯了进来,这个人看上去实在太不引人注目,仿佛哪怕她大喇喇地站在一个人的面前,这个人都未必会注意到她一般。她仿佛有什么赶着似的,每一句都说得很急,“美人,您着我照看的那盆红蓼仍仍然没有开花。”
郑旦浅浅应一声“嗯”当作回应,便开门见山地向她问话,“常暗中盯着吴宫的那些人,现今仍在么?”
见郑旦没什么虚词,小四便也没再多做什么掩饰,只是规规矩矩地朝着郑旦施礼后便答,“仍然在的。”
“这样,”郑旦像是对她的话早有预料,也不显得失望,“大王究竟有什么打算?”
“美人只需跟着去便是,”小四连神色都不动一动,“大王自有打算。”
见郑旦应下,小四没多留便消失在她的视线。过了不久,桂姬时月便回来了,看着有些不大高兴的模样。
时月从来不是多话的人,桂姬却脸阴得过分,走近郑旦时候,甚至都要让郑旦错觉她脸上会有挥不散的乌云,“奴婢常常不知道美人究竟是如何想的。”
桂姬的抱怨直接的过分,郑旦都不知道应当怎样推搪,只能不动声色地听她的抱怨,“当初美人说要获宠的时候,端的是摆出一副热情姿态。如今时日越久,美人越发怠懒。”
“我如何怠懒了?”郑旦不以为意地抬头看她,似乎不很赞同她的话的模样,“我要比你想象得,还要不甘心。”
桂姬却不认同郑旦的话,“美人实际上却并不这么想。”
大抵是美人当局者迷,她却看得清楚。美人嘴上口口声声说着不甘心,她是信的……只是她却不会因为不甘心去做一些什么。仿佛无论多么不甘心,她也只是放在嘴上说说,却并没放在心里过。
倘若是真的有心,在太子殿下同她示好的时候,她便该顺水推舟:她自越国被送到吴国,看似有其它越女作为同伴,实际上却几乎是孤身一人。这种境地之下,她不主动同吴国勋贵修好,反倒是懒懒散散。这实在不像是不甘心的模样。
郑旦像是也明白她心中的想法,看着桂姬的模样笑了起来,眉眼里透着股接近虚假的温柔,“做太多事情,倘若事与愿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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