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面之术（1/2）

慢悠悠的马车上，姬黛与陆逊各自捧着本书看，唯有孙尚香看不进去书。马车行驶得缓慢也就罢了，还十分的颠簸，看书的两人无视这一点，孙尚香可受不了。

“这就是你说的陆家向我赔罪？我怎么感觉你是特意雇了这样一辆马车来让我受罪的！你们陆家可是江东一带出了名的富裕。”孙尚香没好气地开口向陆逊说道。

姬黛眉目含笑地看向面色不善的孙尚香——她知道陆逊是怕信使路途上耽搁了，让陆家本家来不及准备才特意雇了这样一辆破马车，因此也不戳破陆逊，给他留些面子。但孙尚香不知道，直接出言责问，倒也挺好的，杀杀陆家的气焰，看看陆逊是怎样应答的。

“陆家虽富不奢，路程不远，何必租太舒适的马车。况且年龄小的时候正是应该磨练的时候，这样一点苦都受不了，以后怎么能做成大事呢？”陆逊眼也不抬，平静地将书翻了一页。

“你！”孙尚香被他云淡风轻的话给呛住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狠狠地瞪着他，仍不见他有别的反应，仍是专心致志地翻阅着他手上的书卷。

她气鼓鼓地转脸看向姬黛，姬黛安抚性地向她笑了笑，然后对陆逊说道：“我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以一人之心夺他人之心了。”

听到姬黛开口陆逊便将视线从书卷上移开了，口气略有些无奈地说道：“姬小姐总不能说节俭是错的吧。孔圣人尚且说，礼，与其奢也，宁俭。礼数上都应该能节俭便节俭，日常出行花销不更该节俭吗？”

“节俭倒是没错，但也得分清场合。民间百姓孩子多了会愁苦食宿问题，因此即使有新生儿降临也愁眉苦脸，因此并不会多加庆祝。但皇室后嗣诞生时，大摆席宴，行高禖之祭又有什么错呢？按你所说，《周礼》上祭祀时用名贵的祭具倒是不对了？”

陆逊被她梗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不与你争辩。反正我们已经租下了这马车了，即使现在想要换乘，周边也没有可以租用马车的地方了。”

“倒是不用换马车那么麻烦，只是我家小妹好歹现在也是乌程侯之姐，你让她坐这样的马车，总得向她服软认个错吧。你语气好些，她就不生你气了。”姬黛见孙尚香正眨巴着她的大眼睛看陆逊吃瘪，脸上没有丝毫怒气了，连忙暗示她得假装生气听陆逊向她服软。

孙尚香听了连忙像模像样地板起了脸，眼中的愉悦却根本掩饰不住。

陆逊只能低声说了句抱歉，虽然听着就没半分真心，但孙尚香依然觉得自己占了上风，顿时就高兴了起来，笑靥如花。

陆逊却只觉得头疼，他是真搞不懂怎么回回都说不过姬黛，总能被她的道理给压住。不过他也吃过亏不想再去招惹这两个祖宗了，当下便拿着书卷出了车厢，宁愿和马夫坐在外面吹冷风看书，都不愿意看见里面貌美如花的两张脸。

“黛姐姐你可真厉害。”孙尚香喜滋滋地蹭到了她怀里，微微仰起脸看着姬黛。这张稚嫩的笑脸登时和在东吴码头出嫁时那张满脸漠然的脸重合了起来，姬黛心一颤，连忙抱住了孙尚香。

她不知道刘备是不是真的是当时英雄，她只知道孙尚香出嫁时二十五岁，而刘备已经四十九岁了。这样大的年龄悬殊，刘备几乎是可以做孙尚香父亲的年龄了。又是一段政治婚姻，她实在想象不出孙尚香会过的有多苦。

上一世她没敢看，现在她再也不想看到了。

她抱着孙尚香的手收的有些紧，孙尚香略有些奇怪她的情绪怎么突然波动起来了，但能和姬黛更亲密她还是很开心的，于是说道：“我还是头一次觉得严老头说的那些大道理有用呢，虽然听着记着很烦，但是用来堵这些讨厌鬼的嘴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姬黛拿下巴蹭了蹭她的发旋，叹道：“是啊，士族们最喜欢就是将这些大道理了。这可不单只是嘴皮子上的功夫，对于他们来说，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你就算打他们一顿，给他们天大的好处他们都不会向你低头。只有说服了他们，他们才会好好认错。”

“有这么厉害？”孙尚香有些不信，姬黛笑道：“我是故意夸大了想要引你好读书的。这些贵族们讲究气节，但也不是人人都有气节，只是很多时候比起动武来，用说服的方式效果更好些。”

孙尚香想了想，有些苦恼地说道：“但严老头讲的课实在太枯燥了，整日里不是让我念句子就是抄写句子，也不跟我具体分析句子的含义，说要让我自己悟。我要是自己能悟，还要他教我做什么啊。二哥上课也不怎么说话，学到了什么也不会分析给我听，我实在不乐意去上他的课。”

“那你觉得让陆逊陪你读书，一句句分析给你听怎么样？”姬黛隐隐有了一个想法，试探性地问孙尚香。

“陆伯言？”孙尚香歪着头考虑了一下说道：“我觉得他确实会很多东西，虽然嘴毒了些，但如果和他一同学习的话我或许能学进去。只是黛姐姐，他的身份是不可能和我一同学习的，更别说陪我读书了，他是陆家的嫡长孙，陆家宁愿败坏一次名声也不会舍了他赔到我们这来的。”

姬黛但笑不语，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舒服一些，省的被生硬的木头座椅弄得全身不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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