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长安城（1/2）

曹昂卸去甲胄换上绸缎衣裳，腰间佩刀换作宝玉，墨发则随意拿了个金冠束上，英姿飒爽的少年将军瞬间就变成了风度翩翩的富商之子。只是他平时训导士兵惯了，一张冷脸板着实在太有违和感，逗得曹操哈哈大笑。他只能像模像样地对着镜子向曹安民学习如何潇洒一笑。

姬黛则简单许多了，她本就是张讨喜的容貌。丁夫人亲自替她拆了简单的高马尾，换了个复杂的发髻，又装饰上各式珠翠点缀。她杏眼猫儿似的眯起，再配上那甜甜一笑，看着就是个天真不知事的富商家小姐。

丁夫人膝下无所出，只抚养了曹昂这一个养子，其余庶出子女她不便多加关心了。眼下见了姬黛玉雪可爱的模样，没忍住将她抱在怀里好一阵揉捏她的脸蛋，揉的姬黛脸蛋通红。但她也明白丁夫人是出于对自己的喜爱才这样做的，因此也没有挣扎推拒，任丁夫人将自己的脸捏成各种奇怪的形状。

荀彧在一旁看得最为揪心，他可是知道姬黛身份的。他不喜欢姬黛和自己在书房里争锋相对，不管汉室兴衰不管百姓死活的恶劣模样，可他也看不下去堂堂汉室公主被当个玩具似的捏脸蛋玩啊。

他苦着脸的模样让曹操误会了他是不想化妆扮老——荀彧现在也才28岁，又是个成日里在书房里端坐处理政事的文职，保养得极好，看着仿佛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他与在校场上锻炼出结实体魄的曹昂站在一起，完全不像是父子，而像是兄弟，因此才要特意使些易容的手段替他扮老。

“文若，你要是不想扮老，装作兄弟二人带着个闺女也行啊。”曹操眼珠子一转又调笑似的说道：“或者扮成夫妻二人带着闺女更有意思。”

荀彧与曹昂的脸都黑了，曹操话里的意思到底是让他二人谁扮成女人？

他两还没出声，丁夫人就已经松开了摧残着姬黛脸蛋的手，提着裙子优雅地站了起来，慢悠悠地走到了曹操的身边。然后那双绣着精致芍药图样的绣花鞋就踩在了曹操穿的黑绸长靴上：“夫君要看女人，后院里有的是，想要看闺女也简单的很。但要是想要让文若与子修扮成女人的模样给你看... ...”

丁夫人脸上微微弯着唇角说：“那我也就只好回娘家，眼不见心不烦了。”

她这话说的巧妙，既没有强硬地命令曹操不准这么做，也表明了自己绝对反对的立场。曹操原本就是半开玩笑半期待的，哪儿能听了丁夫人的话还驳了自家媳妇儿的面子啊，更是被丁夫人不轻不重踩在自己鞋上的那只绣花鞋挠的心里痒痒，连忙咳嗽了两声：“有夫人在我哪儿还会想看别的女人啊。你们扮相都快着些，别一直赖在夫人身边累着了夫人！”

曹昂早习惯了他平日里在自己母亲面前的样子，荀彧也早知道曹操只有遇见大事儿才会靠谱，只姬黛一人睁着双大眼睛颇为新奇地看着曹操表演。

曹操却已经吩咐着侍女来为他们准备着接下来的打扮了，自己半搂着丁夫人往后面的厢房走，边走边哄着丁夫人，劝她别真生自己的气，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二人独处的时候丁夫人也就没再端着了，一边小声骂曹操，一边像模像样地拉着曹操的领子撒娇。

姬黛伸着脖子想要继续看两人有趣的相处模式，被看不下去的曹昂提着衣服后领给拎了回来——自家父母亲密是好事，可这是小姑娘能看的吗？

姬黛耸耸肩，也没和他争论，反正她今日心情颇好，便也难得有了坏心思地走到面色依然有些愁苦的荀彧身边，刻意囫囵了舌头奶声奶气地扯着荀彧的袖子喊道：“爹。”

荀彧被她吓了一大跳，连忙甩开了她。能被她叫爹的可只有已经崩逝了的灵帝，她一个公主怎么能叫别人爹叫的出口！他心里越发觉得这位被灵帝渲染得聪慧多谋，勇武无双的万年公主并不靠谱，那些关于她的传言大概都是灵帝爱女心切的谣传。她并不能担起延续汉室的重任。

他面色的变化被姬黛收入眼底——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再是痛心惋惜的了，而是略有些戒备疏远的了。

计划通。她原本也就不想要和这位一心延续汉室的天才站在同一战线上，两人目标不同，还是早早让荀彧弄清楚这一点，只做合作伙伴的好。眼下，她最需要的是荀彧对于皇弟刘协的维护。需要他对曹操的全力支持以抗击眼下的董卓日后的袁绍，需要这位颍川荀公成为天下谋士的一个榜样立在曹操的阵营中。唯一不需要的就是他对自己这个汉室正统身份的看重所带来的麻烦。

荀彧一时还没有明白她的用意，只又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他心中唯一抱着的念头就是希望这位黛公主进入长安城面见少帝后，能彻底看清现在局势，不要再执迷不悟下去了。他也是真有些怕这位中兴剑不知道藏在何处的黛公主日后真在南方建立起一个不姓刘的小朝廷，能可比现在董卓挟持少帝号令天下诸侯还要可怕了。

有中兴剑在，她要是妖言惑众说什么汉室末路当兴新政，说不准还真会有大帮人前去投靠。到那时可就是两国之间的战争了，而不是如现在一般有正义理由在的讨伐了。

准备妥当后，三人便扮作父亲与兄妹二人坐上了一辆看着便招摇的马车。

因着曹操的安排，他们的行程十分顺利，一路安稳地到了长安城外哨卡。身份已经伪装好了，通行文牒交了之后，他们便下车步行入城了。这是长安城的规矩，人要检查一遍，车里货物还要另行搜查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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