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茶,轮回癸(7)(1/2)
已经下午一点了,阳光充裕地爬上窗台,或许是夜店背光的原因,整个室内,除了稀稀拉拉的光,全是阴影。一工作人员正在收拾吧台,拿着抹布去擦拭桌子时,猛得看见一个横七竖八躺在长方形软质沙发上的女人。整整一夜,竟然没有人发现她。
工作人员纳闷地把人叫醒,宿醉使得李俪的大脑如浆糊般,一脸茫然地看着工作人员,然后开始左顾右盼,当她没看到自己要找的人,问道:“王博呢?”
“什么王博?”
“就是昨天来找我的男人,我男朋友!”
面对李俪的坚定,工作人员回想了一番,摇头应道:“昨天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
“怎么可能?不可能!”
李俪已经起身了,在酒吧内外着急地到处寻找王博的身影,工作人员紧跟着她,喊她。她无视工作人员的阻止,打着电话,没有头绪地四处寻找,然而她什么也没找到。
电话一直是未接来电。终于在她的手机喘息的空档,来了电话。
“王博!”
李俪朝电话那头喊道,那头的人她的妈妈,“俪俪。”
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无精打采的。
“妈妈。”
“俪俪,你来医院吧。昨天打了你一夜电话,你也没接。”
语气间的沉重,欲言又止,让原本就有些心绪不宁的女人开始李俪神经紧绷了,问道:“去医院?妈,你怎么了?受伤了?我这就来!”
李俪急冲冲跑出酒吧,那头哽咽着,断断续续说道:“是、小博。”
“王博?他怎么了?”
李俪不以为意,那头顿了顿,丝毫是鼓起了勇气,终于道出满腹心事的话:“昨天晚上,小博出了车祸,已经、去世了。”
李俪顿时停住了脚步,随即毫不在意地笑出声,戏谑道:“不可能,他怎么会死呢?你们一定在骗我,是不是他在搞什么鬼?想整我?”
那头笑不出声,隔着手机的沉默,是扑面而来的凝重。
李俪的心突然就慌了一下,那头似乎在隐忍着哭声,低低沉沉,断断续续,就一发不可收拾。
李俪终于意识到了危机,心扑腾得快要溢出来,大脑有些塞满了浆糊,仿佛一不留神,就要从脑袋里炸裂出来。
她完全是无意识地拦了一辆的士车,司机按了好几次喇叭,她才反应过来,司机不耐烦:“到底走不走啊?”
“走。”
李俪急忙爬上车,司机又问:“去哪?”
李俪又晃神了,司机恼了,“去哪里?”
“医院,暹城医院。”
程谶是被吵醒的。
她眯着眼醒来时,程湾正趴在她身上嚎啕大哭。程湾哭得太忘乎所以,导致程谶怎么拍她,都没有反应。
“湾湾。”
终于在程谶已经懒得喊了,打算等她哭累了再说。
于是程谶在等程湾哭了足足一个小时,她都昏昏欲睡之时,搁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她飞快地蹿了起来,把程湾也带了起来,程湾一脸震惊地看着程谶完好无损地接了电话,那露珠大的泪还顽强地挂在睫毛,轻轻颤抖。
程湾吸了吸鼻子,鼻音颇重地问道:“谶谶,你没事了吗?”
“没事啊。”
“可是,可是之前给我打电话的医生说你气息薄弱,心脏骤停。你知不知道我吓死了?好不容易送来医院,虽然没事了,医生说应该是酗酒后麻痹了心脏导致的休克。谶谶,你以后不要再喝酒了!”
气息薄弱,心脏骤停?
她记得她去酒吧,是为了抓唐晓易那只酒鬼,遇到了一个女酒鬼,揪着她不放。那女酒鬼拖着她等人,然后……她忘记了。她迷糊地感觉自己还做了一个梦。
程谶回想了一番,总觉得不对。她虽然喝了一些酒,可是并没有被附身。她给女酒鬼的男朋友打了电话,一直在那里等他。之后的事,程谶全然不记得了。她甚至都不记得她是怎么从酒吧走出去,然后晕倒在路边的。可是她也不至于气息薄弱,心脏骤停。
如果是救护车把她送进的医院,那又是谁打的120呢?
“湾湾,你知道是谁叫的救护车吗?”
程湾摇头。
程谶目光落在搭在病床被上的黑色外套,是件中规中矩的男款,还是民国中山服调调的老年款。这应该是“救”她的人盖给她的?
“这外套,你知道是谁的吗?”
程湾继续摇头。
她还真是一无所知。
不过半日,程彧和孟弋两人商量好似地一同来看她。程湾看到他,惊喜地从沙发上立起来,眼睛直勾勾看着他,道:“小叔,你不是说你忙吗?”
“不是说人都要挂了,我不来也太不仗义了。”
程彧是看着还算生机勃勃的程谶说的。程谶正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玩手机,听得程彧毒舌的话,无语地白了他一眼,眼看着两人同进同出,八卦道:“哟,你们怎么一起来了?什么时候那么顺路了?”
程彧走进去一屁股坐在原椅子上,毒舌问:“听说你昨天酗酒酗掉了半条命,我们来看你死了没。”
“呵。”程谶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既然是来看病人的,竟然就这么空手来了?抠门的家伙。”
“这不是不确定你挂了没,你要是真挂了,我买了东西,可不就是白忙活了。”
程彧说得异常真诚,程谶听他鬼扯,都想朝他吐口水了,“看你还有时间给我在这里胡说八道,看来暹城最近的治安也忒好了点。”
程谶话还没说完,程彧就接了一个电话,眉头一缩,挂电话的同时,朝程谶埋汰:“你真是个乌鸦嘴。”
程彧说吧,又扭头朝乖乖在一旁沙发老实坐着的男人问:“孟弋,你怎么样?送我去警局?”
程谶这才慢慢察觉,程彧这家伙是把孟弋当司机使,孟弋屁股还没坐热,就已经起来了,朝程谶道:“谶谶,我和你小叔先走了,晚点再来看你。”
程彧催促:“看什么看,她又死不了。但你要是再墨迹,就真的要死人了。”
孟弋:“……”
又过去了一两个小时,程谶按耐不住了。不管程湾如何劝,她还是倔强地要立即出院回家。理由是不放心家里的两只鬼。尤其是那只新捡的鬼,深怕唐晓易欺负新鬼。
程湾去给她办出院时,程谶坐在大厅里,手里抱着那件陌生人的中山服,左手转着手机玩。她不太喜欢医院。这里新生与死亡不断交替。旧魂未走,新魂就来了,没完没了。
她等着程湾时,坐在大厅里发呆,这么一愣神,程湾已经把手续办完了。
程谶和程湾打车回家。唐晓易老老实实在家里,程谶问他:“死鬼,昨天,我是怎么晕倒的?”
“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程谶冷笑一声,不满问道:“昨天我可是一直和你在一起,你竟然不知道我是怎么晕的?”
唐晓易解释:“我真不知道,当时我见到一个男人过来,我就溜了。”
程谶一笑,问道:“男人?你什么时候对男人感兴趣了?”
唐晓易对于她这种资深腐女,丢了一个白眼,不满哼唧:“老子就算是死,也不会对男人感兴趣!”
“你已经死了耶!”
程谶提醒,唐晓易几乎要炸毛了,反问道:“你什么时候对男人感兴趣了?”
唐晓易那副抓狂模样深得她心,她欠抽地笑了笑,道:“放心,朋友妻不可戏,我对你男人不感兴趣。”
在唐晓易要扑上去掐死她之际,她又换了张人畜无害的认真模样,问道:“说真的,你见到的那个男人,有什么印象吗?”
唐晓易摆了摆手,“不知道,没见过。但是看着他,我心里莫名慎得慌,所以就飘走了。”
“你还真是单身久了,看见个男人就荡漾了。”
程谶嘴欠说罢,唐晓易板着脸,道:“程谶,我再说一次,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此刻还如电线杆般笔直的男鬼怒目圆噌,气鼓鼓的,似乎她刚说一句抬杠的话,他下一秒就能离家出走。
程谶静静思考了几秒,总觉得她的记忆线出现了断层,连不上来。不过她并没太计较,她还有更重要的事。
她朝唐晓易问道:“我交代你的事,查清楚了吗?”
唐晓易不满地嘀咕:“你怎么对一只不知哪里来的野鬼这么关心?”
“大哥,当时你无家可归的时候,也是我收留的你好吗?”
程谶看了一眼从她捡回来就一直蹲墙角的鬼,又继续朝唐晓易问道:“你要是事情没办妥,就老老实实告诉我,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人一向大度,不会嘲笑你无能的。”
程谶说罢,唐晓易傲娇地哼了一声,道:“我这么聪明,有什么难得到我的事?”
“哟,聪明的小鬼,请问为什么你稀里糊涂当鬼这么多年,却不知道自己是哪个犄角旮旯的?难不成你是下凡来历劫的小仙女,对人间过于流连忘返,打算在人间死磕下去?”
程谶嘴欠的话可是戳到了他的软肋。唐晓易整个眸色都暗了下去,程谶自知自己玩笑过大,随即转移话题:“看样子你已经查出来了。”
唐晓易不过瞬间的难过,又是平日里跋扈得瑟模样,坐在桌子上的一条腿荡得老高,“我可是人狠路子野,神通广大的唐晓易好吧!”
程谶打断他的自夸,问道:“说重点。结果是什么?”
“我朝四方的野鬼打听过了,它是从妄浮山过来的。”
“妄浮山?”
程谶认真思忖了下,问道:“那个埋着亡灵幽魂,与忘川河一脉相承的鬼狱之地?”
唐晓易咋舌:“你怎么知道?”
程谶不以为意,淡淡道:“你之前说过。”
唐晓易:“……”
程谶无视他的惊愕,继续问:“那地方在哪里?”
“在大西北朝南的方向,在昆中。”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