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茶，轮回癸（16）（1/2）
程谶睁大她炯炯有神的近视眼打量着卞亭山，似乎从那干净透彻的眼眸里看到了某个人影。
卞亭山望着似笑非笑的程谶，仿佛又看到了万年前爱捉弄他，喜欢装鬼骗他的神。
明明救了他好多次，却总是喜欢吓唬他。
“你怎么这么受欢迎啊？你的肉难不成可以长生不老？欸，你要去哪？”
“我……”
“小子，你躲那么远干嘛？和别人说话的时候，要离得近一点，面对面，双眼看着对方，这是对人最起码的尊重，你不懂吗？”
“你、你是人吗？”
“呃……不是……喂，你过来。小没良心的，我救了你，你就是这么报恩的？”
“可是，我过来，你就会吃了我。”
“我不吃你，我保证！”
见卞亭山有些晃神了，程谶唤了他好几声，卞亭山才回过神，程谶问：“卞医生是想起什么往事了？”
面对程谶赤-裸-裸的目光，卞亭山不自在地挪了挪目光，无视她的话，礼貌道：“程律师，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一个门诊，要是没有别的事，我该走了。”
这转移话题也太明显了。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与人分享的秘密，画地为牢。直到某一天，要么自己释怀了，走出了自己的牢狱；要么永远困在自己的噩梦里。
他是属于哪种呢？
程谶虽然好奇心重，却从来懂得审时度势，把握分寸。可面对这个男人，她突然很好奇他经历了什么。她总觉得这么一双温润如玉的眼眸下，席卷着无穷无尽的深渊，荡漾着丢不掉的羁绊。
程谶不明深意地看着他，不点破他这拙劣的谎，无所谓地一笑，客气道：“那您慢走！”
当卞亭山似乎是如释重负地迈出一步，程谶突然又叫住了他。
卞亭山身子一愣，下意识就顿了顿脚步，僵在了原地。他明明觉得她就是个大麻烦，却又没办法视而不见地拒绝。他还没回头，程谶脚一伸，已经整个身子挡在他面前。
她朝他伸出一只手，在卞亭山狐疑的目光里，大方一笑，“卞医生，昨天谢谢你救了我。”
程谶如此主动真诚的示好，实在是百年难得一遇，千人难得一求。
然而，卞亭山似乎不买账。
卞亭山有些犹犹豫豫，好像在思考自己该不该伸手。卞亭山短暂的迟疑，让程谶有些尴尬。这么明目张胆又带着几分恍惚的拒绝，让人都没办法责备。
程谶抽回自己的手，不自在地甩了甩手，笑了笑，掩饰被拒的窘迫，又朝默默无语的卞亭山半嬉笑说道：“看来，卞医生不喜欢与人有肢体接触。”
“抱歉。”
突如其来又郑重其事的道歉，令程谶有些触不及防，仿佛她才是那个不得体，唐突了他的人。她干干一笑，“没事，我欣赏你。”
那张脸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慎重，那眸明明幽深有神，却又涟着不明所以的……欲言又止。
她紧盯着长睫毛下的琉璃石，心尖竟然又不经意地抽疼了，就好像她在忍不住心疼他。她在心疼一个才见过寥寥数面的男人。
程谶打破自己的胡思乱想，也许她最近是太累了。她又没事人似地拿出自己的手机，朝他落落大方地建议道：“卞医生，加个微信吧。你救了我两次，等你不忙的时候，我请你吃饭。”
“……”
卞亭山又迟疑了，程谶再次陷入窘境。他是习惯拒绝人吗？还是只针对她？难道最近她被诅咒了？
不是她自信，她在暹城绝对算得上魅力十足的女人。只要她点点头，抢破脑袋给她微信号的还真能绕殡仪馆三圈，可能还不止。
然而，她在不到十分钟的短暂时间里，被同一个男人拒绝了两次？还是用这种不忍心的目光拒绝她？重点是，她竟然热脸贴冷屁股两次？
程谶再次尴尬一笑，收回了自己略显烫手的手机，道：“看来卞医生还挺忙的，我就不打扰了，今天实在是打扰了，抱歉！”
碰一鼻子灰的程谶郁闷里带着几分气急败坏。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拒绝得如此干净利落！是她魅力不够，还是最近命里犯冲？
她点开手机，看了眼日历。
宜祭祀、入殓，忌安床、嫁娶。
流年不利。
程谶收起手机，拦了一辆车。
苏子义回到寂杼处，已经是早上十点，他刚跃上大会议桌懒洋洋地趴着，幸福地挺尸时，便见邓欢忧心忡忡地从楼上走了下来。
苏子义懒懒地扫了扫尾巴，问道：“小邓老头，你咋啦？偷看小黄书被发现了？”
邓欢没心思打趣，继续沉着脸，叹息一声，自责地嘀咕：“我竟然连这点小事都办不了！”
苏子义突然迈着步伐靠近他，狐疑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老板回来了？”
邓欢点点头，仍旧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苏子义自然想着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还想细问时，一道低沉的男声突然开口：“苏子义，你进来一下。”
被点名的苏子义莫名地提心吊胆。苏子义忐忑不安地迈着步伐，走进了办公室。只见卞亭山面色凝重地盯着桌子，一言不发，苏子义只觉得本来就阴冷的地方越发冷得刺骨。
他那雪白的粗尾巴松垮着，迈上前的爪子犹豫不决，绒绒的耳朵软趴趴的，那狼眼也是四处狼窜，还真是给狼族丢人。只见他低低道：“领……领导。”
卞亭山看了他一眼，道：“你过来。”
苏子义迟疑了下，走过去，却又停在了他一米开外，此刻的苏子义就像一只犯了错试图朝主人卖萌求放过的宠物狗。卞亭山皱了皱眉，道：“过来！”
清冷的目光，仿佛随时要把它生吞活剥。苏子义一个窜步就跃到他面前，卞亭山却是突然不作声了。
久久的沉默，就和等待死亡来临前一样难熬。
苏子义端端正正地坐在地上，几乎是含泪解释道：“领导，我最近已经很勤奋了，我没有偷懒。我去找了月蚩，我去查了妄浮，你看看，我最近瘦成皮包骨了。”
苏子义说罢，把自己粗粗绒绒的脖子往卞亭山身上凑，试图博取同情。只见卞亭山突然有些难以启齿地开口：“子义，你会微信吗？”
“？？？”
苏子义一脸懵逼，只见卞亭山有些窘迫地朝他道：“你会申请微信吗？”
“老板，你要用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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