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茶,轮回癸(17)(1/2)
程谶心里郁结,回去倒头就睡。结果,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梦到了卞亭山。
在梦里,卞亭山拒绝了她千百回。程谶一个翻身,便滚下了床,头磕到床头柜,猛得一下就醒了。
当她睡眼惺忪地从地上爬上床,搁在床头柜的手机震得她耳朵发麻。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是程彧。程彧告诉她,原告放弃了起诉。程谶以为自己没睡醒,耳朵产生了幻觉,手肘撑着床,问:“你说什么?”
“原告撤诉了。”
按道理来说,这个棘手得不是人类作案的案子,突然不攻自破,程谶该高兴才对。可是,她高兴不起来。
她已经猜到了这三起案子的缘由,正愁思着如何解决,甚至已经开始琢磨能不能私底下解决了。毕竟要是走法庭的话,她胜算不大。眼前如此下风,局势居然扭转了?
程谶和程彧草草说了两句,飞快穿上了衣服,拿了件外套套着,打算去检察院找孟弋详细问一下。她真的挺好奇,原告为何撤诉了。
外头下了点芝麻绿豆的小雨,她懒得折回去拿伞,匆匆上了一辆的士后,就给孟弋打去了电话,无人接听。
程谶还没迈进检察院,在门口遇见了不知道是在等车还是等人的原告辩护律师,丁一。
丁一个子不矮,五官还算端正,他正打着墨绿色的伞,见到程谶,主动打起了招呼:“程律师。”
程谶一愣,停住了脚步,圆润的雨珠落在她细细的发梢,滚落在牛仔外套上。丁一的伞越过她的头顶,替她抹去那淅淅沥沥并未停下的雨。
“丁律师。”
伸手虽然不打笑脸人,但是程谶在丁一和气地主动朝她示好时,她还是忍不住警惕了一番。
毕竟之前两次接触,丁一对她总是有些咄咄逼人的。所以从听程彧说是丁一提出的撤诉开始,她就像兜里揣了张中奖的彩票那么匪夷所思。然后他出现在检察院门口,她的直觉告诉她,他在等她。
程谶在心里刚刚腹诽完,丁一便道:“程律师,有空去旁边的咖啡店坐坐吗?”
程谶犹豫不过一秒钟,朝他客气地笑了笑,应道:“好啊。”
两人就在不到五分钟距离的咖啡馆里,一杯咖啡,一杯茶。咖啡是程谶的,茶是丁一的。
程谶无暇顾及丁一在咖啡馆里为何要硬是要喝咖啡馆里没有的茶,宁愿多出钱让服务员跑一趟卖茶的店,她脑子里都被他为何撤诉的事给塞满了。
他撤诉无非是出现了对他不利的因素。可是他是原告辩护,只要证据不是伪造,没有无法公布的隐私,会因为这个案子不得已公布,他好像也没有撤诉的理由。
程谶放下杯子,开门见山:“丁律师,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撤诉。”
丁一晃了晃他的茶杯,眼皮轻抬,慵懒里带着几分冷清,冷清里又涟着几分幽深。他道:“我以为撤诉,对你而言是个好消息。”
迂回地避开她的问题,她越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朝他道:“我以为,对我而言的好消息,对你可不是什么好事。”
“说不定我看上你了呢?”
丁一玩笑似的话道出,程谶压根不信。前后判若两人,程谶甚至都有些疑惑面前这个人是不是真的丁一了。可是他没有被鬼附身。
丁一收敛笑容,正经起来:“这个案子,你没办法破。”
“这世上还没有我破不了的案子。”
程谶朝他硬气说道,丁一笑了笑,手把玩着咖啡杯把手,紧盯着她的眸色蒙上了几分魅惑,道:“我喜欢你的自信。可是,鬼犯的案子,你要怎么在人间取证替刘秀娟翻案?是要拉个替死鬼,还是要对法官说杀人的是鬼?而且这个案子似乎更复杂……”
“……”
“程律师,你觉得是该判已故的刘治呢,还是刘秀娟?毕竟受益人可是刘秀娟!”
丁一的话让程谶有些震惊,但不过片刻,她便恢复了平静,朝他淡然一笑,装着糊涂道:“鬼杀人?起死回生?我是唯物主义者,不太信鬼神这种东西。”
多么坦诚无辜的眼神!
丁一默默看着她,突然勾出一抹不明深意的笑,笃定道:“程谶,你不仅信鬼,还能看见鬼。”
丁一突然手一挥,男鬼刘治突然从天而降,他好像被束缚了。程谶眉头一皱,丁一继续道:“你现在还要否认吗?否认也没关系,刘治这只鬼和你又没什么交情。你大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熬过两三天,他也差不多挂了。”
“你想怎么样?”
“没什么,我没有养鬼的兴趣,就把他交给你了。”
“……”
“这只鬼受到月蚩的反噬,马上就会消失。你要是想帮他,就带他去寂杼处。你们公司对面大楼的33楼。”
“你怎么不自己去?”
程谶警惕问,丁一笑道:“他不欢迎我,我进不去。”
程谶并不知道丁一口里的“他”到底是谁。
丁一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本不过两手宽的旧书,放在圆桌上,“算是给你的见面礼。”
“……”
“你最近不是在让某个不怕死的小鬼打探千日帛的下落吗?这就是千日帛。”
这人对她的一举一动,甚是了解。男人如此笃定,程谶眉头一皱,不再装模做样,大方承认道:“看来丁律师对我的事还真是清清楚楚。”
丁一一笑,道:“其实他们在招魑判,就是你们人间的律师。如果你能进去,刚好物尽其用。”
“丁律师这么好心,又神通广大的,估计也不是丁一本人吧。敢问是哪位道上的大人,地府的还是上面的?”
程谶笑道,丁一把旧书推给她,继续答非所问:“看来你在罔女那里学到的还是挺多的。你放心,我对你暂时没恶意。我感兴趣的另有其人,需要你替我带两句话。”
丁一眼神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也不等程谶答应,继续开口:“不管过去多久,他注定只能是局外人。因为神,是不会保佑被自己诅咒的孩子的。”
丁一淡漠地道出这句话时,眸光里流转着几分古里古怪的严峻,还真像法庭上一丝不苟的法官大人。
程谶皱了皱眉头,听不明白丁一话里的话。这段托她的话,似乎带着几分恶毒的告诫……还有诅咒。她并不想得罪一个绝非一般人的“人”,也不想招惹祸事。
程谶丢出惯有的职业假笑,客气道:“丁律师,我这人最怕得罪人了。您这些话让我带给一个陌生人,怕是不太地道吧!而且,我记性不太好。”
丁一轻声一笑,道:“他脾气好,看到你绝对不会责怪的。还有,你考虑的时间不多,两日,这只鬼就会灰飞烟灭。”
也没见程谶应,丁一就起身走了。
她的信用度在外界这么高的吗?即使她会去他所说的寂杼处,也不会给他传话。这些个话的确太恶毒了,要是初次登门,就说些得罪人的话,这个朋友链就断了。那里的人估计都不是人。寂杼处,是底下搬上来,专门处理人间鬼的鬼差吗?也许,这些“人”以后能用得上呢。
程谶看了眼刘治,他的身体虚虚晃晃的,程谶问道:“你不是走了吗?怎么落在别人手里了?”
刘治摇摇头,试图想说什么,却说不出话。罔女曾经说过,鬼要是突然开不了口了,大概是要彻底消失了。
程谶目光又落在那本千日帛上。千日帛,类似天方夜谭,奇闻异录,是千万年前的野史。
这本旧书,并不算厚,像是被人翻烂过一样,处处褶皱。破旧的黑色书皮,写着两个字:千日帛。
可是她连翻了好几页,都没见里头写了字。她研究了老半天,心里想着,千日帛难道要通过别的途径才能看到?要是那么轻易看到,丁一应该也不会给她,他图什么呢?
程谶奇思妙想地拿出自己的一只中性笔,在空白处写下了“月蚩”两个字,半天,她写下的两个字暗下去,消失不见了,并没出现其他异样。果然,不会这么简单。这本书,要怎么才能看到字呢?
她盯着空白的书页沉思,眼神一瞟,总算是注意到刘治了。
怎么把人带出去呢?她想到了让唐晓易从罔女那拿来的木偶。这木偶可不是为了这只鬼。但是除了这个办法,刘治压根没办法飘出去。
程谶忍痛掏出木偶,掏出一张符纸贴在木偶上,道:“先借你,赶紧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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