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茶,轮回癸(24)(1/2)
欲要轮回,未罪之魂。未亡身,已忘魂。功德圆,记忆沉。
闪着白光的小篆字,在空中漂浮刹那便消失了。刘治手上原本解不开的环突然就开了,盘旋在空中,散着一小瓣红色的细长花瓣,突然又从花蕊处伸出几瓣花骨来。
程谶望着那在头顶转悠的彼岸花,判官似乎是迟疑了下,狐疑问身边的记录员,“刘治生前的功过不是相抵了吗?为何这往生花开得如此姹紫嫣红的?”
彼岸花,通往轮回道,生长在黄泉路上的往生花。开得越姹紫嫣红,越妖艳动人,罪孽越重。
记录员犹豫了下,似乎也不太明白,他看了往生薄,还派了鬼差去三生石上查看。
鬼差匆忙回来,低头在判官耳畔低语,判官大惊,问道:“刘治,你偷走了月蚩,与它签署了契约?”
判官黑着脸说罢,又质问杞棠一党:“寂杼处各位同仁,你们知情不报,是为何意?月蚩乃地府灵物,被你们借走不还,现在是和刘治一伙,打算把人间搞得乌烟瘴气吗?你们门主在哪?我要见他!”
判官几乎是沉着脸说的,杞棠慌了,连忙跪拜道:“判官大人,我们门主对月蚩丢失一事的确不知情,这是属下的错。”
苏子义向来看不得趋炎附势的判官一党,此刻被判官要挟,他气愤地叉腰,才急切道出“哎呀”两个字,就被杞棠拉住。
“月蚩极热,怕寒,压根不可能是地府里炼化出来的东西,又何来借走不还一说呢?”
突然发话的是刚刚一直默不作声的程谶,面对一道道森森目光,她镇定自若,毫不胆怯地说道:“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月蚩是北海四龙子眼泪炼化出来的怨念,怎么会成了地府的东西?”
追根本源,心知肚明的人默不作声,地府向来霸道。不知实情的都伸长耳朵细细听八卦。这还是头一回有人类这么不知死活地找向来心眼小的判官晦气。
判官向来狐假虎威惯了,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可此刻他竟然没有立马拿官腔压死对方,反而是有些犹豫,带着几分迟疑地看着程谶。那种目光,就好似心怀不轨的下属突然见到了主子那么惊慌。程谶尽收眼底,却不懂缘由。
即使判官知道眼前这个人只是普普通通的凡人,没有灵力,没有记忆,一身罪孽加持,可身上仍旧是千万年前跋扈不羁的影子,让他有些顾忌。
判官宽慰了下自己,目光立马变得幽深深的,直了直身子,让自己变得有威信些,冷声道:“区区一个被神明诅咒的凡人,有什么资格对我地府的事评头论足的?”
被神明诅咒的人?
罔女说她前世罪孽重,判官说她被神明诅咒。她突然好奇,她前世到底犯了怎样的滔天大罪,才会被如此天理不容地嫌弃?
虽然程谶没来由看不惯判官,可是她不想事情白热化,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不想给别人添乱。于是她勾出一个不达眼底的职业假笑,客气道:“小人初来乍到,不懂底下的规矩。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场面,一时把持不住,还望判官大人见谅见谅。”
她刻意奉承的话引得苏子义杞棠不满,却让判官安了安心,当年那个人早就不复存在了,眼前这个不过一个普普通通,会狗腿,会卑躬屈膝的人类。
“不过……”
程谶挑了挑眉,在众鬼瞩目下,和颜悦色地补充:“月蚩要是地府的东西,眼下却因为借给寂杼处被鬼有机可乘,在人间捅了篓子。上面要是知道了怪罪下来,这锅怕还是会丢给地府。以判官大人如此大公无私,舍身取义的性子,这锅怕是非判官大人莫属了。”
“……”
判官一时之间无话可说,众鬼看得吃惊,苏子义杞棠就差拍手叫好了。果然,网评第一的律师,口才就是好。
见判官变了眼色,程谶又幽幽叹息补充:“本来,我们大可判刘治偷窃月蚩罪,寂杼处同罪,可是眼下,有些不好办啊!”
“何意?”判官黑着脸问道,程谶故意顿了顿,叹息一声,道:“整个寂杼处被处罚,上面会不知晓?”
“不会。”判官阴鸷着眼道。
“问起来,怎么交代月蚩的来由?大人好心借给寂杼处的?”
程谶问道,看了眼未应话的判官,继续道:“就算上面不怪罪,那总会问月蚩的由来。判官大人,该如何?”
“……”
“这么多人人鬼鬼盯着呢,我想大人不会说是寂杼处偷走了月蚩,即使是那样,那也是地府看管不严,如此上报,阎罗的面子怕也是挂不住的……”
判官眼角忍不住一抽,他默默看了眼程谶,问道:“那你觉得该如何?”
“刘治利用月蚩替女续命,虽然可怜,却不值得同情,我不会替他求情。但未免上面的知道,寂杼处同罪的事就此翻篇,判官大人觉得呢?”
程谶说到最后,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语气,判官大人好似吃了鳖,犹豫了下,郁闷宣判:“刘治生前事,功过相抵,偷窃月蚩罪,在地府剔除记忆劳役百年。寂杼处丢失月蚩,擅离职守,命速把月蚩归还,退庭!”
判官黑着脸离开鬼庭前还看了眼程谶,程谶朝他客气一笑,他便气愤地转身离开。程谶默默想,她这头一遭地府行,可就把判官得罪了。看来等来日她寿满来鬼庭,判官怕是会给她穿小鞋。
由于程谶成功地避免了寂杼处的罪,杞棠苏子义两货瞬间视她为自己人,尤其是杞棠,想起刚刚程谶先退后进,让判官哑口无言,还有些热血沸腾,为了表达谢意,一路走出去时邀请程谶当魑判。
程谶笑着客气拒绝,杞棠努力劝道:“我们这里的工资绝对比你们律师行给的要高。”
“没错,在我们这里干,我们能替你还有你的子孙后代养老送终!”
苏子义插话道,然而这句话听在程谶耳畔,心情可不怎么美丽。她没有想过老了以后的事,也许是她太忙了,又或许是她见多了鬼,对于死亡这样的事,多了几分淡木。
可是顺着苏子义的话,一想到白发苍苍,布满皱纹,干瘪的老太太,还在法庭上打官司,她突然就想不下去了。其实,比起死,她更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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