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关禁闭（1/2）

世人只道神仙好，神仙们的各种传说是人间故事必不可少的创作脚本，不过呢，神仙们广为人知的大多数都是自己的丰功伟绩，当然，也有例外，比如此时的点苍山内就有这么一位正在家中被老爹关禁闭的小仙。

院中佳木郁郁含烟，窗外晴明阳乌光动，几只金翅凤尾的小鸟在树荫底下蹦蹦跶跶，一位身着青衣白裙的女孩儿在一颗桃树底下认真修剪桃树的枝桠。

一切都是那样的平静美好，院中风景如画。美人入画，相得益彰。

“啊哈哈哈，我终于写完啦。”屋子里传来一阵爆笑，仿佛大笑之人已将近日来累积的憋闷一齐抒发，吓得院子里的鸟儿尽数逃跑，院子都恨不得活起来，也抖上三抖。修剪桃树的女孩儿仿佛习以为常，但手一颤还是不小心多削去了一片无辜的嫩叶。

那片叶子悠悠地飘落，仿佛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短暂的一生。青衣女孩儿心有不忍，终究还是拾起，在桃树底下挖了一个小坑埋了，然后略带一丝幽怨地朝屋里喊了一句：

“小姐。”

屋里人也急切切唤了她一声：“蓁蓁，快进来，快进来，你快来看看，我终于写完啦，哎哟累死。”

屋中的屏风后面摆了一张黄花梨的大案几，案几上置着宝砚玉鼎，窗外的一树桃花软影欹落在桌上散落的百余张纸上，花影墨香，一室闲雅，相映成趣。家主罚自家小姐抄《道德经》千遍，她写得这样快，蓁蓁不用看也知道那纸上的字迹无一不是龙飞凤舞，乱得没有章法。笔架上各样的毛笔挂了一大排，坐在桌前的姑娘手里还握了一只上好的紫竹狼毫。

此时光线正好，座上的少女托腮执笔，像是在细细沉思，又像是在漫不经心地把玩。纤密的睫毛在眼底扫下一片阴影，阴影下一双琥珀色眼珠脉脉含情，只凝神片刻，少女不经意微微勾了一下嘴角，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自顾自地沉醉了。

“呀，小姐，您袖子掉墨汁里了。”

那姑娘漫不经心一抬手，本想看一眼，不成想袖子上沾的墨汁反而甩得身上桌子上到处都是。

“小姐，您快离这儿远点儿，我来收拾就好，您去换一件衣裳。”

被蓁蓁称为小姐的姑娘乃是仙门鹤家最小一辈的小女儿，名叫鹤丹青。

鹤丹青如果能一直保持刚才那般静如处子，单看样貌真可称得上是端方娴雅的择偶良配，不过她偏偏是动若狡兔的时候数不胜数，更何况这位鹤家的二小姐在女红方面那可是仙界出了名的“烂泥扶不上墙”。

虽说女红本是人间的玩意儿，但或许是神仙的一生实在太过漫长，不找点儿事情打发时光就没有动力活下去了似的，不知从哪一辈开始，仙界的女流之间也流行以刺绣插花为乐，时常聚会攀比。每逢人间的乞巧节，仙门百家的女眷都会齐聚天河旁的流芳苑，一边欣赏织女们在天边纺出片片云霞，一边夸耀自己的绣品技艺精湛。

鹤丹青刺绣的手艺难看得自成一派，鹤家夫人深知女儿志不在此，也并不强求她去参加这样的集会，以至于别人对“鹤二小姐”知之甚少，还有人传鹤家没有什么小姐本就是两位公子罢了。不过这位鹤家二小姐却有一项技艺堪称举世无双——笔墨丹青，人如其名。不但擅长山水，更擅长美人稿。她画的山水，虽是空山却可见旷灵，虽是流水却不乏静韵；至于美人，别人练上一辈子或许可达到见形见神，但始终跳脱不出画中固有的情景，鹤丹青的画，形神兼备是基础，与众不同的是一看知人，二看离神，三看入情，四看画中之人仿佛已是多年老友，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自在心里了。

鹤丹青过了刚才的兴奋劲儿，困倦袭来忍不住打个哈欠，一抬手，浸了墨汁的袖子在蓁蓁的衣服上一掠，蓁蓁身上那件天青色的外衣顿时溅上了星子似的斑斑点点。

“哎呀，蓁蓁，对不起对不起，你也赶快换一件衣服去。”说着，鹤丹青拉着蓁蓁就要一同换衣裳去。

“小姐，等我收拾完了再换罢。”

鹤丹青不好意思的一笑，任凭蓁蓁收拾自己留下的一桌子残局，自去换衣裳了。

蓁蓁是鹤丹青院里的仙使，不过从小陪着丹青长大，俩人更像是一对无话不谈的小姐妹。打从鹤丹青记事起，蓁蓁就一直是这个身量，鹤丹青比蓁蓁高了整整一头，年纪也比蓁蓁长了不知多少岁，可蓁蓁做事稳重得当，倒像是鹤丹青的姐姐一般。

鹤丹青边换衣服边和蓁蓁抱怨：“你说说我这个狠心的爹，我不就是教训了几句那孩子，他居然就关了我两个月。况且错不在我，那孩子牙都没长齐，就学会烧人家裙子了，要不是我拦着，那小花仙让他给烧干净了。”

蓁蓁便整理边答道：“小姐，家主罚你，不是因为那孩子不该被教训，只是你也得分点儿场合。那孩子虽然顽皮，可毕竟是仙门鸾氏，他家和凤族沾亲带故的，他家长辈又在附近，你呐，多少得给人家留点儿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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