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2）

林彬蔚被南城抱着用热水洗了个澡，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睡着了。

南城收拾了狼藉的厨房，又去浴室收拾了自己，光着上身，身上冒着热气的坐到床边。他垂眼看着安睡的林彬蔚，光看脸的话，对方几乎和大四那年没有什么变化，任谁都会惊艳的五官，纯净地像个睡着的小王子。

林彬蔚是个孤儿，领养他的爷爷在他高三毕业那年死掉了。他申请了助学贷款，靠助学金和奖学金维持平时的生活。林彬蔚没有在大学期间打过工，因为他一丝不苟的、用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学习。他选的是生物专业，平时自习室和实验室两点一线，他过分节俭，奖学金和助学金足够他的日常花销。

如果没有遇见南城，他应该会一直持续着这样苦行僧似的生活，保研，读博。毕业后顶着各种光环领着国家补贴搞学术，或者是安分踏实地留校任教。

再然后，遇见一个合适的女人……结婚生子？

南城慢慢俯**，他贴着床沿面朝林彬蔚蜷起身体，目光认真而专注。

——不会，因为他已经遇见我了。

南城想，这是命中注定的事。

他和林彬蔚交好后，几乎用了二十年来全部的耐心和细心。刚开始只是单纯被对方那张任何人都会亲近的脸吸引，发展到后来像老子对待儿子，衣食住行全都包办。林彬蔚交学费和领奖学金、补助金的卡都自然而然交到他手里，他的小王子一无所知的笑着，说“反正都是你给我买东西嘛，我的钱都在这里了，你要买就从这里花吧”。

南城收了卡，但里面的钱一分没动，家里给的生活费让他支撑两个人的生活绰绰有余。林彬蔚有时会动摇自己的想法，想和一些同学一样半工半读。但他的手天生是用来翻书和拿笔的，南城没收了他手上的宣传单，告诉他想的话就去文学院听两节课。林彬蔚天生热爱学习，他抽出时间选修了汉语言，通过邮箱投稿，拿到第一笔稿费的时候献宝似的围着南城转圈圈，毫不犹豫地全部上供。虽然那两百块还没南城给他买的一件短袖值钱。

那时候他们甚至还没交往。

现在南城看着林彬蔚会想，是不是他把对方养得太好，宠得太过。即使在他们东窗事发，学校在南城父母的压力和舆情共同作用下除了他们的学籍，他被赶出家门，身上全部的卡都被冻结，两个人靠着存着林彬蔚四年来奖学金的那张卡租了个单间勉强度日的时候——即使在那时候，他空有能力没有学历，放下少爷去工地搬过砖，去医院卖过血。穿的用的奢侈品全部卖掉，只留下一台电脑用来给留在家里的林彬蔚上网学习或者写东西投稿。林彬蔚每天守在家里等他，最大的成果是学会了用最便宜的食材做出最好吃的饭。

在那样的日子里，他也在拼尽全力给对方一座纯白的象牙塔。虽然比不上学校，但是个家。

是他做错了吗？

是他把林彬蔚养得不谙世事，因此在他突然消失后，只能茫然无措地守着他们那间小小的单间，迷惘四顾，在爱人离开和身无分文的双重打击之下跌跌撞撞，寻不到出路，只能出此下策用身体养活自己吗？

南城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哽着，他捂住心口，弓着身体承受不住疼痛似的艰难地喘了口气。他伸手去摸林彬蔚搭在被子上的手，掌心贴掌心地去牵对方，想在那掌心留一个吻。

然而，有什么地方不对，南城摩挲林彬蔚手掌的动作顿住。他的眉头一点点皱起来，握着对方的手带到自己眼前——

那双手，手指细长又漂亮。皮肤白皙，手背的皮肉光滑又柔软。南城曾屡次看见林彬蔚仔仔细细地在睡前给自己擦护手霜，可今天给他洗澡的是南城，这双不加修饰的手就这样暴露在南城眼皮子底下。

手背之外，掌心、指腹、指节，纵横着细小的伤口，都已经成为陈年的痂。握在手心感受到略微的粗糙和磨人，不复曾经他体会过无数遍的细腻和柔软。

——这是一双曾经长期劳作过的，绝不是翻书写字能打磨出来的手。

林彬蔚醒过来的时候睡在南城怀里，他一动，南城也醒了。林彬蔚还迷蒙着眼睛，南城低下头，贴着他的嘴唇送了一个早安吻。

唇瓣被亲昵地蹭着，林彬蔚渐渐清醒过来，脑子却开始迷糊。毕竟这个早安吻太温柔了，动作又那样亲昵，让他恍惚以为回到了和南城以前在一起的时候。

可实际上他们之间的问题昨天并没有解决。

林彬蔚心里有点沮丧和空落，他抬头，发现南城眼神很深，脸上是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了？”他揉着眼睛支起身体，南城跟着他坐起来。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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