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薯（1/2）

卓生抬住背篓的底边，用力往上勾，但那着盛在里面的红薯还是纹丝不动，卓生咬咬牙再想试一次，旁边的人就先搭手扶住了。

“让我来吧。”说完，就倾倒着一堆红薯哗啦啦滚下去。

卓生退后一步，看着师兄又抖了抖篓子，面前是一座庞大的红薯山，马上就要塞到门口了。支吾了一会，问道“师兄这些红薯我能不能拿几个。”

那人回头笑着说：“没事，还多拿几个好呢，这里都囤不下去了，只是还怕后头的膳厨里尽是些红薯，你会吃腻的。”

卓生蹲下去，捡起几个，往怀里放。

衣襟里鼓出一个小包，卓生揣着往外走，来到后房的时候，远远看见一人影从对面走了过来，倒是旁边的师兄先行开了口：“二师兄。”

卓生跟着喊了声：“孟师兄。”

孟云言来到近前，却不止步，只是微微向他们点头示意。

突然出现一声石破天惊的叫喊，卓生不禁吓得抖了一下。

“好啊——”被拉长的一声，“原来一直都是你在偷这的包子，我就总觉得每次都会少好多个，你给我站住，臭小子。”

“不是，大姐，不不不，大娘，你听我好好说行不行，我是第一次闻着味过来的，我原来真没来过这啊，别，别乱扔。”

紧闭着的门被人由里往外突然破开，卓生看清从里面急急出来时脚步不稳还扶着门框喘气的那人面孔，眼睛突然睁大了。

顾青阳跌跌撞撞地跑出来，他往外扫视一眼，停在了一步一步往后退的卓生身上，嘴角挑出一个淡笑，在唇沿边这几天才长出来的一圈青色胡茬衬托下，显出一丝危险的意味。

有东西从背后袭来，顾青阳立马往下低头，一个包子从上擦着飞出来，直直面着卓生而去，卓生来不及躲开，正以为马上就要扔到自己脸上，有人在他身前接住了那个横飞的包子。

卓生抬头看去，孟云言不知在什么时候在前侧方跨出了一步，那个包子被他拦在了斜向下伸着的右手心中。卓生似乎看到二师兄在接住包子后，抿了下嘴唇。

一股无法让人忽视掉的热感，让孟云言往包子方向看了一眼。

——二师兄真的跟大师兄站在那看了很久吗？

孟云言把视线重新投过来的时候，面前的顾青阳看到那双眼睛那也是呆了一下，那眼里有如深潭一般的幽幽情绪。

“大师兄。”孟云言突然说了一声。

“唉？”

那包子又从孟云言手里离开，往顾青阳这边来，顾青阳看着孟云言掷过来时的动作还挺轻的，却不知为什么这包子直往面上盖，还隐隐有着些力道。

顾青阳伸手就挡，触到手时，却没有接住，而是直接拍在了地下。

“好烫。”

卓生看着面无表情走远的孟云言，二师兄手心里还有泛出一圈被包子烫的红色，卓生抱着怀里的东西，也不逗留，加紧着往二师兄渐行渐远的背影一溜烟跑去，只要别让大师兄逮住就行。

卓生一直在等晚上，躲在房间里等，到了晚上就行了，卓生一直这么想着，踱步的时候也这么想着。

等着夜刚刚才降临的时候，做完暮鼓间的晚课就急急跑了回来，卓生左右看了看，关紧了门，等着再出来的时候，怀里鼓着一堆东西。卓生记得上次去跟大师兄一起烤榛子的时候没有被人发现，是一个很僻静的地方，还好回来的时候记了一个大概的路途。

火焰慢慢由木柴里升起来的时候，卓生还在趴着往里面吹气，凭着自己这榆木脑袋的记忆就算是捏出来一个火诀，也是太小了，没有办法成功燃起来。如此三番五次，等着那火焰已经透露出橙红的光线的时候，卓生赶紧掉头把呛在喉咙里的那口气咳出来，连着咳了好几声，好似那肺都要咳出来的时候，才止住了。那几个红薯已经被连着扔进了火堆里。

卓生双手反撑在身后，长吐出了一口气。

“这样的话，烤好了，就可以给大师......”

“你叫我干嘛？”

那声音从上方的树枝间传来，卓生缓缓地把视线往上移，在看到那横伸出来的分枝上侧躺着的顾青阳时，嘴角不禁抽了两下。

下一个瞬间卓生滚爬起来就跑，还没跑出几步就有一股力量横在了脖子，卡得他不能再往前走。

顾青阳悠然地摇了下手中的白瓷瓶，低下头去嘬了一口，正好视线与卓生平视来的惊慌对上了，他微微侧头看着被禁锢在自己臂弯中的卓生：“跑啊，有本事你继续啊。”

“没本事......”

“哈——”

卓生听到顾青阳哼出来的一声冷笑，咽了咽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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