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府（1/2）

顾青阳被雨淋了一晚上，他在破庙旁边最高的树的树枝上靠着，雨哗啦啦地下，筛过密集的树叶，落在他身上。

周围除了沙沙的，雨打树叶的声音，没别的了。

顾青阳双手抱胸，雨水误进到眼睛里面，甩了下头，身体控制不住地发了个冷颤。

旭日初升，但这点阳光丝毫不能使身体暖和起来，反而裹挟着清晨雨后的潮气，更冷了。

一个闷喷嚏之后，顾青阳想着要不要先行下去，进城的时候在街上看到了一个布料庄，现在看起来周围并没有什么危险，而且一时半会孟云言应当也不大可能出来。

就在他准备动身的时候，边上传来一阵有些遥远的声音，他停下了动作，听着那首童谣。

一群孩子在初升太阳的晨光里往这边跑来，旋律从两三女孩口中再到顾青阳的耳里，他们唱道：“一五六一五七，马莲花开二十一......”

他们来到这边的破庙前，好几个孩子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

“老大怎么还没来啊？一般他都是最早的那个。”

“可能去叫赵柱了吧，每次都磨磨蹭蹭的，净是拖老大后腿，昨天来这里探个点，也弄得老大留到最后。”

“他这样子，让城西的那帮子看了简直笑话。”

顾青阳没有继续听一群孩子在那说七喊八的，因为他有些受不了树上这环境了，身形更隐在密叶中，一晃，径直去了。

掏了钱，踏出布料庄子已经又快过去一天的时间，顾青阳顺道去了就近的的酒楼。

几杯酒下去，暖回了一点温度，又点了几个小菜，吃着吃着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事，后来想起来，孟云生进城以来好像没有吃过什么。

筷子杵在菜里面，顾青阳生出一种罪恶感来，把孟云言一个人丢在破庙有些不适，得加紧赶回去。

鼻尖上扎起细微的冷，不知是谁指着天空喊了一句下雪了，所有的人都一时抬头去看天。

在这个靠南的地方，这里的人似乎并不常常见到雪，所有人对于这场黄昏时分下的雪显得极为兴奋。

街上的人在这晚上全都出来了，顾青阳放慢脚步，在街上慢慢推着走，甚至还有商贩拉住他，给他看些玩物，还问是否带回去给家中亲人朋友。

顾青阳一时拒绝不住，赶紧走开。再回到破庙的时候，顾青阳发现孟云言不在这里，酒醒了一半，想着莫不是出去寻找吃食去了，他在庙里巡视了一圈，连着白狼都不见了。

他拔腿就往外跑，街上的行人在晚上出奇的多，他左右环顾着孟云言的身影，只要与孟云言身高相同，他也走过去瞧上两眼确认一下，如此一翻功夫下来，还是没有看到孟云言的影子。

谢天谢地的是，在顾青阳快要找绝望的时候，孟云言就主动进入了他的视线。

顾青阳站在一个亭子里，一个地理位置较高的亭子，渭水分支出一条河横穿了这座城，低头就能看见，于是顾青阳就看到了孟云言。

孟云言在河滩上清洗着几个月来毛发都纠成条的白狼，洗净之后用衣服把它裹紧，往回走的时候，有个小公子在河边贪玩不小心落了水，孟云言还把人家捞了起来，等着仆人匆匆赶来，报恩地塞给了孟云言的一小袋银子和一篮子吃的，孟云言只是顺从地接过去了，什么也没多说。

顾青阳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放松了一下，至少这几天孟云言都不太可能挨饿，但是他知道怎么花银子吗？

事实印证了顾青阳的猜想，孟云言只知道那一篮子的东西能吃，至于口袋了的银子，他用牙磕了两下，发现不能吃，直接扔出去了。

如此过了两天，孟云言因为不见了白狼踪迹，不得不上街去寻找，顾青阳跟在他身后百来步远的位置，时时注意着他。

腿上突然有东西撞上来的时候，顾青阳的心思还在孟云言身上，没有及时留意，一个趔趄，伸手扶住路边卖油翁的油罐子。

低头一看是个粉红衫小人，顾青阳说了声抱歉，看着孟云言变小的背影就想往前走，不料小人一下子抱住了顾青阳的大腿，滞怠了顾青阳的步伐。

她喊道：“哥哥。”

顾青阳无奈回应道：“我不是你哥哥。”

“好吧，你不是哥哥，是大哥哥。”

“小妹妹，你能放手吗？”

小女孩倔强地摇了摇头，又咬了下嘴唇，思考了老半天，顾青阳想把她的手指一根根从环着他的大腿上掰开，因为孟云言都没影了，他正准备动手，她就抬了一双闪扑扑的的大眼睛。

“我想起来了，我好像不记得怎么回家了。”她还扯着顾青阳的下摆摇起来，“大哥哥，能送我回家吗？”

顾青阳张口，又给她一双眼的神情给压回去了，看着她这样一双眼睛总是不自觉的感到不能拒绝，卖油翁还在一旁一个劲地盯着他看，他只能应承下来。

小女孩带着顾青阳在城里七拐八转的，也没看出她对某处熟悉，只是皱着眉头，看着每每停下来的环境，摇头说不是，又是歪着头想过去想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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